第19节(4/4)

看天都大黑了，还以为张小辫儿必是死于军之中了，正想找个由城去寻他尸，却在这时听到响箭破风，赶放竹筐把张小辫儿接了上来。世人的大多是“利”字当，黄金不多不，不图利的也多半只是、酒朋友，但他二人是一同逃难来的生死患难之，自非寻常可比，此时见对方脸上全是血污，却幸好都还活着，各自欣喜不已。

张小辫儿同孙大麻稍稍整顿衣衫，便一同前去拜见巡抚大人。粤寇大军溃退后，在几十里外收拢兵甲，此时仍然围困着灵州城。大人也没敢歇着，一直忙着清伤亡，以及向各署调遣兵勇，听闻张小辫儿从荒葬岭回来了，未知此去成败如何，急忙传他们来。

张小辫儿施过了礼，把背上的包袱解开，让众人观看那颗狗，并把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。他知凭自己的瞒不过大人，不敢信雌黄，此去的经过多是如实说了，唯独没提及林中老鬼只言片语。

其实堂上聚集着许多官吏，大伙在碎剐潘和尚的刑场上都是亲见过荒葬岭神獒是何等凶恶，想不到竟会被张小辫儿这小独自擒杀，不免全都咂不，谁也不敢相信这事会是真的。

只有大人显得喜望外，他抚掌称快，赞叹相猫之术果然不是等闲的手段，竟能驱使猫盗灯偷油，迷倒了神獒，这教逢智取，真是匪夷所思。至此更是对张小辫儿另相看，他又告诉众人以前有个比喻，说是居住在海里的老鳌见了海天广阔，就欺负井底之蛙最多只见过掌大的天，它却不知佛祖驾前的金翅大鹏鸟，只在一展翅之间，便能够飞到了天涯尽。所以才说山外有山，天外有天，海难以斗量，凡人不可貌相，须知韩侯、蒙正这些古代的大人，早先也有困顿不遇的时节，休要将俗眉来看待英雄踪迹。

众官吏赶连连称是，这张牌藏不，果然是有些真本事，又都借机称赞大人是慧识英雄，能够广辨天奇人异士，选人才更是不拘一格，吾辈望尘莫及。今天先是大破粤寇，又为灵州城除去了一桩大害，实是可喜可贺，圣上闻知必然重用，看来大人荣升之期指日可待了。

大人当嘉勉了张小辫儿一番，赏了许多钱，让他暂且去好好歇息。张小辫儿终于在人前显了些手段，虽还算不上扬眉吐气，仍不免暗自得意，只自己是困龙遇，离大请大受的发迹光景已不远了。张三爷生来就不是凡夫俗，不搏他一番远乡异域尽皆知闻的不朽名声，就太对不起咱上这儿本事了。古人说：凤栖于梧，龙跃于渊，有所归，人各有命。岂是白日梦的妄想？

张小辫儿志得意满，领受了赏银，同孙大麻回到宿，吃足了酒，也不天南地北了，倒便睡，接连了一夜升官发财的梦。他正睡得如同在云端，梦中只觉天地广、无拘无碍，却忽然被两个公的从床上生生揪了起来，说是大人要他火速前去听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