裁纸刀(2/2)

虽不知他为何突然痛心疾首，可不得不说，在伏熠轻声忏悔的过程里，有那么一时的失神，他在动摇。

声音沉痛悔过，他说完，缓缓摘鸭帽。黑发里夹杂银丝，在光底格外刺，伏城抿不语，偏望向一侧。

不知为何，他神骤然空，失了光亮，转瞬是一副悲伤模样。

如既往的平静，甚至还轻轻勾，一副毫无所谓的悠淡模样。

“嗤”地一声，无谓的妇人之仁收起。伏城抱臂，颇为讽刺地哼笑：“中文系教授，还真是会说。当初把她哄上床的时候，也是这么诚恳吧？”

这话恍若笑话，随即风来伏熠怪异的笑声，悠悠浅浅，如咒怨，也如警示：“好孩，可别走了爸爸的老路。”

披着和善的人面，向人示弱，与人心，一而再再而三地痛改前非，求人原谅，在女人这重又易心的动面前，只要有足够完的演技，「赤诚」二字屡试不。

“小城，希遥她没有心。”伏熠一字一句说，“你为她陷这么，不值得。”

他想过脆就那样只回去，可最终还是跑到广播站寻人。回去路上他嚷着要吃棉糖，他也给他买了。

视线落，伏熠低，看见相框边明黄的裁纸刀。

两目光对上，凌厉与敌对若隐若现，微不可察。彼此间一团虚假和气，温柔得像这风，他们相顾微笑，又过一会，伏熠却忽然敛了笑容，喃喃：“是啊，我了那么多背德事，早该知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
纸箱中躺着一把裁纸刀，他突然抓在手里，拇指上推。咔哒咔哒一阵声响，尖锐刀片鞘，一秒，冰冷的刀刃在伏熠侧颈：“要不要我帮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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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久沉默，伏熠站在树，望向远那个单薄背影。倔，定，又义无反顾，而最终也如他预料——

伏熠眸发抖，本能的震惊与恐惧来不及掩藏，伏城目光笑凝视，在他呼错之时，又将刀片“唰”地收回。

“好你自己吧，”伏城冷冷说，“值不值得，我自己说了算。”

可无论如何，他依然不是个好父亲。从小到大他带他去公园，就只有那么一回。

伏城脚步微顿，在路尽站定。

可原谅是多么好又难得的一份。有些事，有的人，错了就是错了，哪怕再悔不当初，也没资格被原谅。

所幸的力量还是不够大。半秒冷静过后，他察觉这番人肺腑的言论中某些似曾相识的词，「我后悔」「我知错」「我一时糊涂」……好耳熟，是谁也曾着泪对他讲过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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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熠太聪明，聪明得掌握了这世上最温柔的利。

一声闷响，裁纸刀落回纸箱里。男人松气回神，伏城在他耳边轻蔑笑：“伏熠，你胆真小。”

一瞬间，风静止，鸟鸣也停息。

伏城一时愣住，伏熠低眉垂首，轻轻叹息：

闻声，伏熠眉一动，重新看向他。

心觉有趣的同时，他也有些醒悟。

伏熠默然，伏城又：“说来说去，还不是实在躲不过了，就想一死了之……这也好办啊，想死还不简单，随时都可以。”

在伏熠的注目中，他沿着鹅卵石路向前走。一路香拂过面颊，在他就要转弯时，男人在他后扬声开：“我们父一场，这么多年，我都把你当我亲生的孩。”

亦叫他记起这孩童年时候，有一次他带他去公园玩，小孩见什么都新奇，一眨便钻密林找寻不见。

没说这个“她”是谁，因为可以指代太多，也因为不需指代，对方也心知肚明。

四里草木被风掀起波浪，伏熠看着他重新转，一步步远去。终于，那个瘦人影淹没在翠绿的树林，从聚到散不过几个分钟，好似人生变换，缘分薄浅。

火烧眉了，还在撑着面。可惜面早已不饭吃，伏城抱臂端详他的侧脸，笑着接话：“别谦虚了，你也很有本事啊。”

从前多少次想揍他，极度冲动时，也真想过要杀了他。而如今一看，都已没有必要，该来的报应上会来，事实上，他也早就开始自其果。

“我知，我大错特错了。其实这么多年，我一直都在后悔，可是后悔没用，歉也没用。所以我认罪，等候理……

没什么好聊的了，伏城拨开他肩，侧错开：“我还有事，借过。”

“是我一时糊涂，我对不起周茉。如果你见到她，麻烦替我转告，我什么都愿意承认，她想怎样我也都答应。真的，她就是要我的命都行。”

“放心。”伏城回过，冲他淡淡一笑，“不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