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5/10)

懂的，万般无奈，不得已在袖中起了一卦，当里吃惊不小，打死他也不敢去找枕，事到如今，还得让窝废去当这个倒霉鬼。当对费通说了实话：“枕不在别，就在城南的大荣当铺。”

费通以为崔老是喝多了说胡话，为什么呢？天津城南是有个大荣当铺，与北城的小当铺齐名，一个在南大街，一个在北大街，在当年曾并称为“南大荣，北小”，彼此隔城相望。老年间开当铺的没几个好人，良善之人吃不了这碗饭。开当铺这门生意和放利贷的差不多，典当行有句行话叫“当半价”，你拿来的东西再怎么值钱，无论是传世的书法字画还是里的珍宝玉，只要了当铺的门，至少给你砍去原价的一半。等你想赎当的时候，利息又得吓人。咱打个比方，你这件东西当了一百块银元，利息月计算，等到一年半之后手儿有余钱了来赎当，你大约得给当铺一百五十块银元。所以说开当铺相当于坐着分金、躺着分银，没钱没势、衙门儿没人的也不了这一行。天津城的当铺格局相似，外面有栅栏门，门后一面大屏风挡在前，说是屏风，其实跟一堵墙也差不多。后面的柜台得有一人来，开着一个小窗，看不清里面的人脸，这也是为让当当的人心里没底，不敢开讨价还价。当铺的号房里要供奉财神、火神、号神。财神、火神不用多说了，所谓号神，其实就是“耗神”，每个月逢初二、十六两天烧香上供，保佑它的后辈儿孙——大小耗们别来库里啃东西。小当铺就是老年间的韦陀庙，后来遭了一把天火，前堂后库烧为一片白地，片瓦未留。南城大荣当铺的掌柜，也是了名地刁钻刻薄，一麻线看得比井绳还，专抵押赎、趁火打劫、落井石的生意。伙计们狗仗人势，见了人鼻不是鼻、脸不是脸的，说话都打脖后边来，绕着弯地气人。不遇见为难着窄的急事谁也不来当当，本来心里就起急，来了再怄上一肚气，换了谁不别扭？可谁让自己等着用钱呢，还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，老百姓背地里没有不骂的。也是坏事得太多遭了天谴，前些年突然来了一伙土匪，夜间闯门中，不问青红皂白，把大荣当铺的伙计、掌柜、写账先生一个不留全宰了，又将生库中的金银细洗劫一空，临走还放了一把火，连门脸带库房全烧平了。打那开始，天津城就没有这个当铺了，如今崔老又提起来，费通能不觉得奇怪吗？

崔老却说：“实话告诉你，你看天津城四衢八街、车龙，却是只见其外、不见其，夜里另有一座天津城，大荣当铺仍在原地。肖安的枕就押在大荣当铺，换旁人是没办法，想去也去不了，可你费大队乃人中的吕布、中的赤兔，一来穿官衣运旺气盛，二来手上有走差的批票，因此说非你不可。你回家之后在床放上一盏灯笼，将两只鞋脱来一反一正摆在地上，让费二看住了别动。几时见灯火变白了，你就提灯门，往当年大荣当铺的位置走，从枕中勾飞天蜈蚣肖安的三魂七魄，以费大队的能力，定是手到擒来！”

费通奇：“崔爷，我也经常提灯巡夜，又不是没往南城溜达过，怎么就没见过大荣当铺呢？我听您说的可够玄的，什么叫夜里还有另一个天津城？”

任凭费通怎么问，崔老也不肯多说，手捻须髯：“天机不可明言，我真告诉你，你就不敢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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