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节(2/5)

老书吏收了刘鉴一张名帖，柜存档，然后从书架上毕恭毕敬地把最新的邸报抄件捧来，平平展开，摆在桌上，用捧灯带来的茶壶沏了壶大叶儿茶，放在旁边，这才有请刘鉴落座。

刘鉴笑笑，领着捧灯了院。院中共有三间瓦房，呈品字状排列，刘鉴走到正房门，抬手拍了拍门。过不多时，一个胡斑白的老书吏探来，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，问：“您找哪一位？”

“未曾谋面，想是初履此地。未知何日驾临？”

“不敢称尊，虚度六十二矣。敢问足？”

书吏回答说：“那天我去送邸报，也在校军场，恰好就见着沈万三给押来。说来也怪，那乞丐虽然被打得开

“年方二七。”

刘鉴一挑细眉：“这抄馆怎敢说拆就拆？那邸报现存何？”

这所宅不大，宅前宅后都是菜地，还挖着蓄的沟。一人的篱笆墙，门也站两个衙役，不过只把着，没有佩刀。刘鉴让捧灯递上名帖，俩衙役却没一个识字的，只是梗着脖问他是谁。

刘鉴屋中，放观瞧，只见陈设颇为简陋，只有几件素木桌椅和旧竹书架，上边卷帙笔墨摆放得凌不堪，靠墙还有张综绷的木床，想来老书吏工作和起居都在同一间屋里。厅堂正中是张书桌，桌边摆着一尊半尺的镇宅玉貔貅，算是这屋里唯一华彩的装饰。

“仆随尊主前来，不日才至。但见海晏河清、商贾辐凑，幸甚至哉，幸甚至哉。”

听他说要来看邸报，衙役们撇撇嘴：“衙门整修，抄馆拆了……”

那时候安定门外还是一片荒地，稀稀落落分布着几住家和工棚。刘鉴来到城门，又向守门的兵丁打听了一，才径直找到那暂时的邸报抄馆。

捧灯一听有门儿，大喜过望：“还望尊翁不吝赐教。”书吏大是得意，捋了捋山羊胡须，不自觉地就翘了起来：“这沈万三呐，也算个北京城里的奇人，人人都叫他‘活财神’。只消打他一顿，打得狠了，他随手一指……”捧灯一心惦记着那十窖黄金，于是截断话追问：“此言，愚已尽知之矣，敢问其……他被打死是怎么回事儿哪？”

衙门站着两个衙役，一手把着火大，一手扶着腰刀，当真是威风凛凛，煞气腾腾。捧灯上去递了名帖，衙役一看是个六品小官，也不打招呼，只是回答说：“太尊不在府里，你午再来吧。”刘鉴摇着折扇，笑一笑：“我是来看邸报的。”

这两人一个是不学的老生，一个是少读书的小童，你一言我一语的，倒是越说越投机，越说越络。说着说着，话题就转到沈万三上了。捧灯见刘鉴看邸报神，就扯着袖把老书吏拉到屋门，小声问：“阁可曾听闻沈万三之事？”那书吏也是个猎奇的人，一听“沈万三”，中光大盛，连拽文也不顾了：“这事啊，您算问对了人。”

衙役大一气：“邸报的老在安定门外有所宅，太尊让他暂时在家里办公。你想看邸报就城去吧。了城门，沿路往北，不远的路西就是，很好找。”

“我家老爷是詹事府左司直郎刘大人。”捧灯也同样梗着脖回答。

看起来两个衙役本就没听说过詹事府，更不知左司直郎有多大，只是听着个“郎”字，那肯定是有品级的了，和他们这没品的不可同日而语，急忙堆笑来，作揖说：“大人是来看邸报的吧，只去。要我说，您老门还是穿上官服，方便很多。”

“敢问尊翁寿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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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司的后门。

刘鉴一摇扇：“我是詹事府左司直郎，今儿个特地来看看邸报。”书吏“哦”了一声，笑了起来：“大家都忙，都忙，难为大人您还惦记着来看邸报，小的我这功夫没有白费。”打开半扇门，示意他们来。

原来当时四方大事，都会汇聚京城，然后并着朝廷的大政方针，编纂成册，再抄发给各地官员甚至士绅们阅读，这就是邸报。五品以上官员是每人都会领到一份邸报，但象刘鉴这品级，就只能去地方衙门里设置的邸报抄馆借看了。

刘鉴撩袍坐，开始一页一页翻看邸报。旁边捧灯站着无聊，见主人看的神，便悄悄凑到那书吏边搭讪。这老书吏本是个酸腐文人，只因乡试不中才来这小小刀笔吏的营生，总觉得怀才不遇，这回碰到捧灯这同样好拽文的槌，不由得大生知己之。

刘鉴在家里常对捧灯发火，门在外，可一直都与人为善，和和气气的，他当然懒得和这些衙役置气，于是一合折扇，转就走。捧灯倒很雀跃：“爷，咱这不还得去安定门外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