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节(6/6)

“还不赶快去清楚，看还缺了什么没有？！”

刘鉴发落完书童，自顾自打开斋饭篮去用午餐了，只剩捧灯一个人站在书桌旁发抖。那天挨了主人好一顿臭骂以后，他低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，想起来五土的事，赶跑到窗台上把自己用红土的泥人儿打碎，细细磨成土面，反复筛拣晾晒，珍而重之地又放回箱里。本以为前事已终，到此为止，要再事也得以后了，没想到今天又了岔，而这岔的还是在万岁山上！

捧灯赶依着刘鉴吩咐，打开那放置各祈禳施法之的竹箱，仔细翻捡，看看是不是还少了什么。可是很多东西他本来心里就没数，来去，总觉得不大对。又不敢去问刘鉴：“爷，某某原本应该有多少？”万一刘鉴顺问起来：“原有七个，现在还剩几个了？”可该怎么回答？再少了数，爷他还能饶过我么？

竹箱里零碎东西实在太多，捧灯心里又慌，一会儿觉得符纸少了几张，一会觉得桃木撅数还是不对。收拾完箱，他糊糊地去禀报刘鉴说：“爷我清了，再不少了。”刘鉴倒也没有追问什么，只是叫他“以后仔细着儿”，可捧灯一连几天都不敢拿正去瞧刘鉴。

符纸若少，哪怕自己掏腰包去店铺里买两打回来也就得了，桃木撅可不是那么容易到的。虽说是桃木都有辟邪之效，是桃木也都能削成橛，但他曾听刘鉴说过，只有山东城地面上的桃木最灵效，而那里的桃木又要以朝向东南的桃枝最适合驱邪施法。爷既然那么说了，万一他箱里的桃木橛就都是城产的呢？自己要是用街上卖的寻常货替换了，万一给看来，或者事到临不起作用，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！

这人越是着急，就越是容易钻角尖，捧灯思来想去，认定桃木橛若还有遗失，只可能在万岁山上。前些天爷和骆小在万岁山上跟邪祟恶斗，拿葫芦收了妖气，那阵仗实在怕人，要自己从箱里取桃木橛的时候，自己浑筛糠，肯定是手忙脚地遗漏了几支。

于是捧灯就想要去万岁山上转一圈，即便什么都找不着吧，也可以勉求个心安。可是一连几天都找不到机会——刘鉴来北京就带了他一个佣人，基本上连吃饭都得寸步不离——他又不敢对刘鉴说怕是丢了东西得去找，那恐怕话还没说完，暴栗或者扇柄就先打来了。小书童为此惶惶不可终日，寝难安，连圈都黑了。

好不容易挨到了九月十五，第二天就是安老板的婚期。这天午后，刘鉴派捧灯去给宋礼递一封信，捧灯可算逮着机会了，这一路上也不逛，也不玩，一溜小跑，气吁吁地直奔了工曹衙门。宋礼看了刘鉴的信，微微，捧灯在旁边连着促：“吾主急待回执，公请即书，仆为研墨。”

宋礼笑着瞥了他一：“你嘛？唱戏哪？”提起笔来写好了回执。捧灯揣起回执，了工曹一看天，很好，才用了平常不到一半的时间，挤空来，大可以去万岁山上跑一个来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