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3/7)

比不了富商贾，就是自己玩的，有的人家在集市上买一个，有的人家自己，这都比较简单。比如什么白菜灯、葫芦灯、西瓜灯、辣灯、猫儿灯、狗儿灯、羊羔灯、娃娃灯，各式各样不一而足，什么都没有的也上一支火把，只为了凑个闹、沾个喜气。等到金乌西坠、玉兔东升，家家门张灯结彩，不仅全城百姓，街生意的买卖人也趁这一天赶会，一街两巷买卖的、推车负担的，各式吃的、喝的、使的、用的，琳琅满目、五八门，那真是应有尽有。太原城一年一度的灯会由来已久，相传从北宋年间开始，至今没断过，当地的财主大都在这一天借灯斗富、靠灯摆谱儿，各大行会扎灯车招摇过市，也是为了炫耀势力。扎来的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，要说大，有比城门楼都不矮的；要说巧，里外九层的灯转起来如同行云，看得人缭。最兴的还是老百姓，反正看灯不要钱。

夜之后，太原城中一片灯海，您瞧去吧，金莲灯、玉梅灯、荷叶灯，灯彩锦绣；芙蓉灯、月季灯、牡丹灯，烛影摇红；青龙灯，直上九霄，却似龙虎啸；彩凤灯，如似锦，正展翅摇翎；银蝶斗彩灯，双双随绣带香；雪柳争辉灯，缕缕好似银龙；仕女灯，婀娜多妩媚；八仙灯，各自显其能；孔雀灯，栩栩翎曳；鸳鸯灯，苏似锦红。读书之人来看灯，踏雪诗才思涌；习武之人来看灯，骏抖威风。一城的军民人等个个喜笑颜开过灯节，一派天喜地，歌舞升平。崔老却无心赏灯，带上削面馆的小伙计早早来到城之上，但见城中观灯的百姓肩接踵，挤成了人山人海，四面八方的彩灯、车、火龙一队接一队，如同一座灯阵，覆了整个太原城。阵在城楼的灯山门，灯山门由官府搭造，木架搭得如同城门，上悬格式灯，这都是灯，诸如“走灯、玉兔灯、牙封神灯、三战吕布灯”之类，巍峨辉煌，观之不尽、赏之不绝。拣选三百六十名壮汉，各举一三丈三的杆，挑起三百六十盏灯，照九八卦之势，分列九方，此乃“九曲连环阵”。灯阵宛若九条龙，有首有尾、从西向东直灯山门。

崔老带小伙计上了灯山门，居临望见灯阵已然成形，一队队灯有如一条条光雾转的火龙，与天上明月相辉映。以往的惯例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应该在阵上挂灯了。崔老见时辰已到，让小伙计提了乌金山宝灯在手，握住玉盏这么一转，霎时间宝气腾空，祥光瑞彩夺了月光，全城灯火尽皆失。赏灯的军民伸了脖瞪大了，仰往灯山门上观瞧，无不称奇赞叹，真乃“金光不动千年火，玉盏烛照明灯”。民众惊诧之余议论纷纷，从不曾见过这等奇观，不乏卖见识的，有人说此乃大唐年间西域贡的八珍蟠螭灯，有人说这是大明永乐年间从海外带回来的异宝琉璃灯，还有的说这是西王母驾前童所提的天河鲤鱼灯。

督军陪同老太太坐在城门楼中观灯，望见阵的宝灯奇光烁烁，挑起大拇指来赞了一声“好”。老太太也兴，见得如此宝灯，可真没白活这么大岁数，相比之，以前看的那些灯都不叫灯了。督军当时命人去问是哪一家的灯。八珍楼东家以及行会的大小财东，早在一旁候着了，赶忙上去给督军和老夫人行礼，陪着聊了几句。

督军说：“你们找来的宝灯给太原城增辉，连我也觉得有面，改天我得上你们八珍楼坐坐。”别看就这么一句话，从此这个行会可是“上虱——抖起来了”。尤其是八珍楼，专门给督军设了一个最好的雅间，不论督军来不来，也将桌椅板凳得一尘不染、光可照人。督军平时当然不来，督军府中什么厨没有？什么山珍海味不来？什么大菜不会？非得赶上外省来了官员，又在家吃腻了，这才来八珍楼吃一顿。可以让督军说一句八珍楼的饭好，似旁人说上千句万句，那得是多大的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