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节(5/7)

迷糊糊坐起来，全然不知在何，借灯的光亮往四一看，屋中积灰覆盖，到挂满了蛛网，墙一字排开，摆了七八薄棺材。杜大彪挠了半天的，想起这是南胡同的义庄，正要去找喝，忽听棺材“砰砰”作响。杜大彪一愣，酒劲儿还没过去，他也不知什么叫怕，当即拎起灯，走上前去看个究竟，但见其中一个棺材没盖严实，棺盖半掩，从中伸一只枯的死人手。

杜大彪纳闷儿，有本事你来，伸只手什么？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动，心想是不是这位死后无人烧纸，因此伸手讨钱？杜大彪脑袋不好使，心儿却不坏，他就掏一枚铜钱，放在那只手中。说也奇怪，那只手接了铜钱，便即缩回棺中。可没等杜大彪走，死人手又伸了来。杜大彪气不打一来：“你也太不知好歹了，一个大儿还打发不了你了，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？给够了你，让我喝西北风去？再说死人该用冥钱，怎么连铜钱也接？”他越说越生气，一将棺盖揭开，要和死人说理，提起灯一照，只见棺材中的死人枯，仅余形骸。杜大彪嘟囔：“你都这样了还要钱呢？简直财迷到家了，你是老油条他爹不成？”再一细看，死人抬起来的胳膊底，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，在那儿一动一动的。杜大彪一瞧这可作怪了，死人底怎么有活儿？什么东西这是？这位爷是真愣，换二一个早就吓趴了，他却一伸手把死人揪起来，压低了灯一探究竟，这才看明白，棺底居然有四只大刺猬。

杜大彪见是刺猬讹他的钱，心中一无名火起，大骂了一声，伸手把四只老刺猬拎来。他是当巡警的，上带有捆人的绳，将几个老刺猬四脚一捆拴成一串，顺手扔在一旁，又提上灯往棺材里找，刚才的铜钱得捡回来，没想到棺材中的铜钱不百枚，看来这四个刺猬没少在此讹钱。

书要简言，杜大彪将铜钱揣在怀中，拎上四只大刺猬从义庄来，回到火神庙警察所之时，已然天光大亮。屋一看，刘横顺也刚到。老油条值了一宿夜班，哈欠连天正要回家睡觉，见杜大彪灰土脸的，手上拎了四只大刺猬，拧眉瞪一步迈屋来，真把他吓了一，不知杜大彪唱的是哪一，忙问：“你怎么把大仙爷逮回来了？不怕遭报应？”

杜大彪嘴笨，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，费了半天劲才把事说明白。老油条听罢啧啧称奇：“大仙爷显圣找你借几个钱，那是你杜大彪的造化，久后准保佑你发财，你可倒好，拿了大仙爷的钱财不说，还都给捉了回来！”刘横顺说：“什么大仙爷，这几个东西在义庄作祟，想来也非善类，趁早扔河里去。”杜大彪嘴馋，扔河里那是糟蹋东西，难得这几个刺猬这么大，不如糊上河泥放在灶膛中烧烤，扒来比小儿的还，想一想就哈喇。

老油条吓了一，赶忙拦住杜大彪：“老话讲狐黄白柳灰，刺猬是白大仙，你寿星老儿上吊——活腻歪了，敢吃大仙爷的？咱见天儿在一个屋里待着，你们遭了报应我不得跟着倒霉吗？您二位瞧我了，手儿，饶它们一条命。”他一边求告，一边将几个刺猬从杜大彪手里抢过来，找了四个笼，一个边扣上一只，了差事不忘给它们喂吃喂喝，还得念叨两句，求大仙爷保佑，原想等哪天了差事，带去西坟地放生，这些天忙忙叨叨的，又赶上天雨，还没顾得上去。可当李老上前揭开笼一看，这几个大刺猬都是二目圆睁、嘴角带血，皆已毙命多时。火神庙警察所里的一人等面面相觑，四个大刺猬早上还是活的，怎么天一黑全死了？

李老看明白了，多亏四只大刺猬了替死鬼，否则死的就是刘横顺了！

6.

夜近时，大雨滂沱，雷声如炸，闪电接地连天，一亮似一，屋本来就破，墙角屋檐哗哗漏，火神庙警察所的几个人待不住了，上里屋去叫刘横顺，但是摇晃了半天，刘横顺仍趴在桌上一动不动。他们这才发觉况不对，刘横顺是追凶拿贼的人，一向锐无比，有什么风草动一翻就坐起来，不可能睡得这么死，这可不是喝过了！

李老告诉众人：“你们别动他了，事不宜迟，快我说的排兵布阵！”之前李老说过了，旁门左有一件法宝纸棺材，将在五月二十五分龙会前后拜死刘横顺，如果警察所还在老火神庙，只要刘横顺不去，尽可以躲过此劫，无奈几百年的老火神庙拆了，又赶上这么大的暴雨，想保住刘横顺的命，必须听他李老的吩咐。

老油条等人真怕刘横顺有个闪失，万里还有个一呢，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，就听李老的也无妨。李老打开那个大包袱，从中拿两面令旗，红底金边，一边绣金龙、一边绣北斗，命张炽、李灿分持令旗；又取一面杏黄幡，上写六个大字“值日上奏灵官”，让老油条抱在怀中。老油条不愿，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呢？一把年纪了我还得当回孝，当着众人又不好意思多说。光这样还不够，李老来到堂屋，在地上摆了七个饭碗，一个碗底压一双筷，又用大葫芦往碗里倒灯油，放了捻上，不知他这是什么油，霎时间腥臭扑鼻，呛得几个人直捂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