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(2/4)

“我也不清楚，多谢老人家。”

柳七没料到他会说这话，忙停住脚，扭向哑望去。月影，哑面容看不太清，他略踌躇片刻，一丝苦笑，慢慢说：“佛家说诸般都是因果业报。咱们就各寻己路、各投己命吧。咱们九个人中，你是最灵觉的一个，只是心太灰冷了些。你好好保重，倘若能渡过这一劫，莫辜负老天恩意，打起兴，好生过一场。我就自己先回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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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七忙答：“我们是澶州顿丘同乡。老人家，田没在？”

哑又笑了一，如同腌皱的老菜叶在汤里舒展开了一般。随后，他便转走了，仍埋着，脚步也仍旧迟慢，但似乎不再滞重。那背影秋叶随风一般，消失于暗夜之中。

“你昨天没见他？”

第十二章 第十人

“田昨天说去会同乡，从昨晚一直没回来。”

快要走到时，哑忽然站住，犹犹豫豫说：“找见田……怕也没用。”

天黑路暗，又是独自夜行，寒惧又升了起来，不时听到后似乎有脚步声，两旁林里也似有人窥伺。他不敢再慢行，跑了起来。

柳七只得一个人去寻田。

个人只剩他们三个，无论如何也该见面说一说。

柳七忙回转，月影，一个瘦的老者跨门来，脚似乎有些跛。柳七记起来，田在京城四寻活儿，无意中遇见个修砧案板的老匠人，顺手帮过那老匠人一把。老匠人他心，便收他为徒，教他活计，并让他住在自己家里。

他已经心乏极，原要回住去歇息，但一想，唐浪儿、解八八、郑鼠儿都是在住遇害，乌扁担藏在那座宅，没人知，凶手都能找见。自己若回去，自然凶险。再想到房东一家人，汴京上百万人里，好不容易遇着那微火，就莫要引去寒风，让它熄了。

柳七忙声谢，走到那个院门前抬手敲门。开门的是个妇人，恶声恶气地问是谁。柳七忙问田，那妇人厉声说：“没在！”说着砰地关上了门。柳七顿时愣住，想再敲门细问，犹豫片刻，还是转离开了。刚走了两步，后那门忽又打开，一个苍老声音问：“你是田的朋友？”

静故了群动，空故纳万境。

自小，他就觉着自己和乡里其他孩童不一样，他不愿睬他们，他们也不愿理他。但那时至少还有爹娘家人，尤其添了妹妹之后，瞧着那乖巧模样，他心比父母更疼惜这妹妹。他一直都有些虚弱，在妹妹跟前，却忽然生许

但若不回住，能去哪里？

——苏轼

柳七再没心气多言，转便走。走了十来步，回一望，那老匠还立在院门前，虽然只见瘦黑影，却能觉满心忧念。田如此命好，竟能在汴京遇见一个疼念他的人。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赁住的那房东一家人，尤其小叶那女孩儿的清甜笑脸，令他心一，但随之便涌起一阵悲凉。

半晌，他才爬了起来。上背的营生袋掉在地上，里的件全都散落来。月光又照不到这边，漆黑中他只能用手摸着一样样装回去。也不知遗落什么没有。不过随即想到，命恐怕都要不保，还计较这些？于是他背起袋，转看泼那门，却已经关了。夜晚又不好敲人的门，正在犯难，巷走过来一个人，隐约辨是个男。他忙迎上去问：“大哥，请问修砧的田住在哪里？”那人抬手一指：“往前左边第三个院门。”

这世间人心，有时冷比寒风，有时又比冬火。只是寒风始终太大，冬火又从来太弱，一便熄。想要再燃，却千难万难。

“哦……”柳七心里一沉，又一个不见了。

“见了，不过聚完就散了。”

他并没去过田的住，只听乌扁担说过。在田路间绕了许久，才寻到乌扁担说的那片村舍。城中房舍赁价太，外路州来的工匠、小经纪哪里担负得起？便都在城郊赁农舍住，这片村舍便聚集了许多。才巷，就听到小儿哭声、妇人嚷声、男骂声、狗叫声、敲锅声、摔碗声……柳七原本最厌这等嘈，这时却倍觉安稳亲切。正想找个人打问，旁边一扇院门打开，一盆哗地泼了来，他慌忙倒两步，躲开了那，却踩到一片烂菜叶，顿时倒在地，后背又被一块石硌到，疼得几乎背过气。

“两年，他常跟着那个叫乌扁担的，在外混，夜里常不回来。我劝了他许多回，他都不听。后来才收了心，再没在外过过夜。莫不是又被那个乌扁担勾走了？”

柳七愣在原地，不住回想哑将才那番话。他从没认真留意过哑，哑也从没跟他这么说过话。这时他才发觉，哑虽然一直缩在暗，心和并不暗，相反，他恐怕比谁都看得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