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(5/5)

赶起来寻去。”

“那是她该骂，我忍了许久了。”慕想起昨夜，心里后怕，却不愿服。

“该骂？你个忘恩负心货！我们母上一丝一线，肚里一米一菜，哪样不是她挣来的？你爹在时，我们穿过哪样、吃过哪样？你瞧这两个月京城价涨上了天，邻居们个个都在叫苦，咱们却照旧该吃吃，该穿绸穿绸，哪里短缺过一些儿？”

慕再对不话来，背过，闭起，缩在被里。这床褥、被、枕，连同这间书房里其他件书籍，也都是宁孔雀成亲后给他新置办的。布置完后，宁孔雀唤他来瞧，笑着跟他说：“其他的，你都莫分心，只安心读书就好。便是考不中也不怕，我听人说‘天地君亲师’，这师也是至要、至尊贵的。若考不中，你就招些小学童，在这里教他们读书，能教几个士来，也是件大功业。”

宁孔雀不识字，连她绣过许多回的《心经》，也只知字形，不知其意。她曾央慕给他读解过，也只听了个囫囵。她却喜瞧他写字，听他读书。又怕搅扰他，每当他读书时，她便将绣架支在书房窗外，边听边绣。还说，听着他读书，绣的纹都似乎多了些雅气……想起宁孔雀那语态神，慕心里如同群蚁在咬一般，慌如麻。他娘仍在床边叨骂，他去寻。他不由得一恼，翻坐了起来：“成成成！我这就去寻！”

“饭已经给你煮好了，你赶洗脸漱，吃饱了就去。我寻思她一定是回娘家去了，你便是跪烂了膝盖，也把她接回来。”

他听了越发焦躁，趿了鞋愤愤离开书房，一瞧院里，少了个人，四竟顿时变得静悄悄、空落落。他转走自己和宁孔雀的卧房，里也幽暗冷清，像是许久没住过人一般。他忙走到柜边，打开里那只钱箱，见里三锭银铤、三贯多铜钱——宁孔雀只拿走了一小半。家用的钱日常都放在这里，他若用钱，便从这里取。他娘那里，宁孔雀月另给一些零用销。剩余的钱，宁孔雀都锁在床底一只铁箱里，每凑够一百贯，便拿去解铺里放债生利。慕并不清楚宁孔雀绣那孔雀缎能挣多少钱，只听宁孔雀说过，生的钱息已足够每个月的用度。他忙转趴到床边，低去瞧那只铁箱，箱锁着。他伸手推了推，有些沉，宁孔雀并没有拿走这里的钱。他顿时坐到地上，定定望着那只铁箱，心也作泥一般。

其实，他早已知自己百无一用，他也想自振自救，但就如他拼死了力也提不动一桶，而这命远比一桶更重。败过无数回后，他再无心力，每天只能装读书的样儿，给宁孔雀看，其实早已一个字都不了心。唯独孔骂弟宰予那句“朽木，不可雕也；粪土之墙，不可圬也”，只要读到，他都异常刺心，便将那行字用墨涂去。可一行黑墨越发刺，真如发黑的朽木粪土一般。他索将那一整页都撕净。然而，每读到那里，心里仍然一，像是杀了人埋在必经之路上。后来他连《论语》也不敢碰了，偷偷丢到了沟里。

他怔了许久，他娘又在外他。他闷应了一声，想爬起来，一瞧见铁箱边摆着一双绣鞋，底，绿锦面，尖翘玲珑，鞋面上绣着一朵牡丹，是宁孔雀自家绣的。那牡丹丽鲜妍，就如宁孔雀一般。

他里顿时涌泪来，自己全然不上这样一位好女，她早就该走。只可惜，成亲三年，自己半分用都没有。好歹也该替她成一件事，帮她把宁妆寻回来，也算是临别谢礼吧。

他用袖抹去泪，站了起来，转朝外走去。

第六章 大板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