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节(3/5)

冷又，却是他父亲特意放在那里，晴天，好坐着和街坊闲谈。坐在那里，好似回了家、见了爹娘一般。

她和弟弟一直坐到天要黑，幸而街坊一个婆婆过来说，素兮馆的何扫雪一向愿救助孤贫女。她再无别路，便带着弟弟寻到那里。何扫雪听了她的世，立即收留了他们弟两个，唤仆妇给他们安顿住。

何扫雪每日要作画，阿自幼看父亲调描图，常帮着研磨淘兑颜料，虽不是作画，却也不隔。何扫雪便让她替自己照笔墨颜料。这差事原本算轻省，只是何扫雪事事极讲洁，作画蘸笔时，连颜料碗沿儿都不多沾一。而且，她心虽善，面却始终有些冷，阿在她跟前，一个字都不敢多言语，每天都战战兢兢，生怕有一丝一毫差错，梦里都时常惊醒。

她弟弟何奋那年才十二岁，只跟父亲学了一些彩画门浅近技艺。何扫雪说男孩儿留在素兮馆不妥当，便托了碾玉装的典如磋，收他为徒弟。可她弟弟才去了一个月，便逃了回来，说典如磋弟上百，一个月通共没说上三句话，那些徒弟看他年纪小，又是杂间装何家的弟，便都欺负他，只让他些杂活儿，哪里能学到丁技艺？他气愤愤说：“我爹是杂间装，我也只学杂间装，便是饿死也不学其他装！”

何扫雪听了，不但没恼，反倒笑起来。她与工一位侍郎官往来颇密，见何奋天资聪，又识得些字，便荐他去那侍郎官家里了个书童。她弟弟这回如了愿，极知勤。服侍那侍郎官几年，见识通熟了许多官府例。蒙那侍郎官照拂，后来了工一名书吏。如今已经任差三四年，早已熟惯。

阿自己虽然衣有了着落，却毕竟是好人家女儿，在这馆中始终难稳便。亏得行首史大雅主，撮合她嫁给了黄瓢。

黄瓢只是一个黄土刷匠人，手艺又疏。若是爹娘在，绝不会让她嫁给他。但爹娘当年选了几十上百个家，最终将自己许给那人家，说是能保一生稳靠，可最先往她井里丢石的便是那人家，因此，阿再也不信门。成亲前，史大雅的娘让她偷偷瞧过黄瓢，虽然那模样有些丑，可一见到黄瓢脸上那笑容，她心里便已取中——那是最底的笑。

阿自己跌到了最底，知其中的苦。人在那苦中，若还笑得来，只有两，一是为了向人乞讨结，另一则是真的生来憨朴，再苦再难都碾压不死。黄瓢那笑容里虽也有小心赔笑，目光里却没有讨要的饥馋。阿看到那目光似乎不住在说：“我有，我够。”

她果然没有看错，虽然黄瓢一辈都恐怕难给她爹娘在时的富足，却能让她一辈稳靠。她极知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