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节(4/5)

豉……”黄瓢慌忙从箱里取两罐姜豉，他特地给盛氏多拿了一罐。

“给楚嫂吧。还有其他事吗？”

“没……没有了。”

天上飘起细雨，程门板只得闷闷回家。

焦船案那些死尸仍然不知份，凶手更是毫无绪。除了等候消息，他再想不其他主意。事总是这般艰滞，也不知是由于没时运，还是自己真的愚钝难成事，只隐隐觉得恐怕是后者。但若一旦信了，便再没气力活去。他不敢想，忙尽力把思绪往案上扯，却始终凝不起神来。

独自一人行在细雨中，衣帽渐被打，浑一阵阵发冷。那一家五毙命焦船的景不断浮现于心，他忽而念起自己家人。他从未将公事与家事牵扯在一起过，更莫论这等凶案。这时却不知为何，不由得问自己，若他们也遭这厄运，会如何？想到妻儿全都弃己而去，他心里顿时一片荒茫茫、寒漠漠。自少及，他都极孤单，这时所却远胜以往，心底没了丝毫依凭，如寒风里一片飞蓬，无无援，没有归，也无去。

他从未料到妻儿于己，竟重如斯。心里极为震惊，甚而有些慌怕，像是猛然间被人剥光衣，赤原形。他从来不愿亲近谁，也不愿人亲近他，此刻却发觉，自己与妻儿何止亲近，原本就是并枝连叶、同共，缺了哪一个，自己都极难再活。随即，他也发觉，自己并非不愿亲近妻儿，而是怕亲近，如同一块冰，怕靠近炉火。可在炉火边，我为何要死死抱住一块冰？或者，我本便是一块冰？

他心里一阵冷、一阵，本难以把持，都随之颤抖不住。快到街时，他一望见那株大槐树站着两个孩童，一一矮，同撑着一把伞，是女儿和儿。女儿怀里另抱着把伞，他们自然是在候他。他心一，却迅即又被寒冰包住，甚而想转避开。可儿已一望见了他，立即从怀中抢过那把伞，尖声叫着跑了过来。女儿忙用伞替他遮住雨，也一起快步迎了上来。他不知该如何是好，见儿跑到近前，声叫着爹，将怀里那把伞费力举起，笑着伸向他。他脸上不住颤，讷然接过伞，俯将儿抱了起来，又朝女儿了。儿揽住他的脖颈，女儿则怯怯唤了声爹。他心里一怜，想伸手牵住女儿，但手被伞占住，腾不来。反倒是女儿将自己的伞杆用胳膊夹住，从他手里接过伞，替他撑开，小心递回给他。他接过来，又朝女儿了，嘴角尽力扯一丝笑。女儿见到，里一闪，有些惊异，更有些喜。他越发难过，却不知能说什么、什么，只能抱儿，朝家里走去，女儿快步跟在旁边。

到了簟席铺前，妻等在檐，目光原本着关切，等他走近，迅即变得冰冷。他知那是假冷，是为了应对他的真冷。他忽然想声歉，嘴动了动，咙却涩难语，只能望着妻歉然了。妻却立即发觉，略愣了一，随即装作不见，伸手接过伞，淡淡说了句：“快去把衣裳换了吧。”语气里已散常日的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