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节(3/4)

见面付钱，钱数想必不会少，以各家的财力，也不是难事；另一，孙阿善在清明那天，故意在东门现，让典如磋去寻她。孙阿善照旧用那孩威胁，典如磋却不似其弟，岂肯轻易就范？不过，若想解除威胁，唯有灭。

“典如磋便暗中尾随孙阿善，孙阿善则将他引到五丈河那只船。船上已聚齐四个人，孙阿善又里有意唤爹唤娘，让岸上的典如磋误认为是她家人。船里那几人各怀鬼胎，不明就里，喝孙阿善煮的药汤，一起昏倒。典如磋以为他们都已睡着，便趁机浇油焚船，烧死了五个人……”

“且慢！”程门板满糊涂，忙声打断，“你是说那船上被烧死的是这四个人？”

于仙笛、黄瓢、胡小喜、范大牙也都纳闷不已。黎百彩、孟青山、史小雅、夏芭蕉四人则都垂着，面无人，典如磋更是已经形如鬼魅，低垂着，不住攥拳，骨节拧得咯吱吱响。

张用略停了停，才慢慢开：

“船上被烧死的除了阿善，其他四人分别是史大雅、孟青山的弟弟孟清溪、夏芭蕉的娘、黎百彩的幼儿。男女老幼，正好凑成一家五的模样。”

“什么？”程门板惊呼。

张用扫视那彩画四人，心里一阵黯郁：“在座四位，这两天家中各缺了一个人，史小雅的父亲、孟青山的弟弟、夏芭蕉的娘、黎百彩的幼儿。其实，何奋和这四位约好后，还了件事——分别送了封信给他们。陈小哥——”

陈六一直候在门边，听到唤忙快步走了来。

“何奋是否让你把信送给彩画行四家？他说什么没有？”

“何相公说必须亲手给这四位相公……”陈六分别指向黎百彩、史小雅、孟青山、夏芭蕉。

“何奋自己并不想动手谋害人，只想看人谋害人。我猜测，这四封信文应该大致相似，都是告密信。他写这告密信，是想验证人心。信里告诉四人，那船是个陷阱，去了会丢掉命。可惜，人心最经不得验。这四位收到告密信，必定都将信将疑。信若是假的，去船上送了银钱，自己便有望选《百工谱》；若是真的，只要自己不亲自去那船上，便无须多虑。只是，让谁去？

“何奋用意正在于此。贿赂衙吏，抢夺《百工谱》名额，这等事必须极其隐秘，唯有至亲之人才能告知。恰好史大雅亟望儿能重振家声；夏芭蕉的母亲半生辛苦，也是为儿成才成名；孟清溪常年仰赖其兄，也盼着哥哥孟青山选《百工谱》，自己能沾带些好；唯有黎百彩，并无亲近可信之人。

“但四位各有一桩心病，正被何奋戳动——史小雅自幼被父亲严苛训教，满腹委屈，却从不敢有丝毫违逆；夏芭蕉则被母亲事事包办，养一气，成名之后自然急盼自主自立；孟青山被无赖弟弟拖累多年，早已难忍；黎百彩半百得，却有残障，他视之为羞耻，新纳的小妾又怀了，并不担心嗣。另外，雇请孙阿善一事，也是一桩把柄隐患，必得除之方能安。

“在座四位，收到密信后，不约而同，将至亲之人当作祭牲。成，则自己得名利；不成，则借人之手，除去心病。哪怕心有愧疚，罪责却不在自己。

“这便是焦船上那几尸首的来由。一边是典如磋想杀人灭，另一边是彩画四家想借刀争名、借人杀亲。两里被设计，凑到一。一场大火，焚灭人心……”

张用言罢，大厅中寂无声息。彩画行那些人全都已如枯枝僵尸。于仙笛、黄瓢、胡小喜、范大牙则个个惊张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