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(3/3)

坊。这是一座为军营开设的馆，楼上楼人影穿梭，笑声、歌声、乐声混作一片。

梁兴这时酒意已经散去，他在路边略停了停，左右环顾，确信没有人跟踪后，才绕到后街的小门，轻轻敲门。片刻，一个中年仆妇开了门。

“一听这敲门声，就知是梁教。许久没来了呢。”

“窦嫂，那间偏房还空着吗？”

“紫玉姑娘一直让留着呢。”

“多谢！”

“戚妈妈在前，紫玉姑娘还在楼上陪客。”

“不须惊动她们，我只是借宿一晚。”

“那您自己先去，我去给您提壶。”

梁兴走楼边一个小月门，里是片小小院，凿了片池，搭了座小亭，一湾，几株梅杏，靠北有一溜房舍，是馆妈妈及几个主的宿房。院里这时空寂无人，月光照得地面清亮。

梁兴沿着窄廊走到最里一间房门前，轻轻一推，门没锁。他去先伸手在门边柜上摸到蜡烛和火石、火镰，打着火，亮了蜡烛。那蜡烛还是他最后来那晚燃剩的半截。他端起铜烛台，照着一看，屋里陈设全都照旧，仍然整洁雅。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念。

过去两年，他常来这里。那时这剑舞坊的牌名叫邓红玉，是汴京“念十二”中的“剑”。萧逸那首《念》中的“剑影凝红玉”说的便是她。邓红玉酷武艺，一把剑舞得碧云一般。她听说了梁兴名后，亲自到营门等候拜见梁兴，要拜他为师。梁兴见邓红玉不但姿容艳，而且真率、话语利，当时便心神俱醉，连假意推辞两句都忘了。

剑舞坊的戚妈妈特地在这小院里给梁兴留了这间宿房，任由梁兴歇止。梁兴便倾心教邓红玉武艺，授受之际，一来二去，两人渐渐生愫。

然而，邓红玉名列汴京“念十二”，又是营，不同于坊间行团，两千贯都未必能替她脱得了籍。梁兴只是一名禁军教，一个月除去两石五斗月粮，只有一贯奉钱，几辈也攒不两千贯。他自小只醉心于武艺，从来没想过赚钱的营生，生平

第一回为钱犯愁。

邓红玉看他的心事，悄悄跟他说：“不怕，钱我攒的有，只要你有心。”梁兴却有些不自在，堂堂男儿，怎么好使女人家的钱？他正在踌躇，邓红玉却染了病症，诊来是女儿痨，不到半年，牝鹿一般健矫的便只剩一把瘦骨，去年天，竟恹恹而亡。

过了这一年，梁兴心中伤悲才渐渐平复，此刻再回到这间屋，又勾起旧痛。他呆坐灯前，寒泛起，后背一阵阵发冷。想起初识时，第一次来这里，那天正着雪，两人在院中梅树边试剑。一剑舞罢，邓红玉原本白腻的面庞泛起一片红，衬着后的梅红，明艳至极……念及此，梁兴心底悲意涌起，无以宣，不由得沉声了一阕《步间》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