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节(2/4)

“说是三槐巷姓郭的……”

他吃了一惊，随即心里一阵恻然。韦植原先是何等谨慎自持的人？衣裳从来都净净的，莫说污渍，连皱褶都难见到。至于酒，在营里当值时，韦植不但滴酒不沾，连都不敢多喝，怕解手多了，什么疏漏。除非年节休假，他们几个老友相聚时，才少饮几盅。相识多年，从来没见他过量。

他们将近一个月没见面，董氏的儿也被儿掳走。丁豆娘那么刚的妇人，都遭不住这痛。董氏瘦瘦弱弱的，不知现在成什么样儿了？他心里无比记挂，嫌步行慢，到了香染街，去梁家鞍店租一匹。骑上，飞奔城。

完毕，这才离开元丰仓，匆匆往城里赶去。

到了针巷，他在巷那间小茶肆门前了，拴到旁边木桩上。整了整衣襟，拍了拍灰，才走了去。茶棚里照旧冷清清的，只有一个老者坐在最靠外的那张旧桌边，望着街默默啜茶。并不见董氏。

到了三槐巷，一看到巷里一家院门前围着不少人，他想恐怕就是凶案的那家，心里顿时怕惧起来，望着那里，慢慢了，迟疑了半晌，才牵着慢慢走过去，手又抖了起来。

他刚叹了气，却看见韦植挣着，要攀上桥栏，他忙赶过去一把抱住韦植，把他扯了来：“韦大哥，你这是什么？”

四年前，程得助新升了军，每月俸钱增了三百文，粮也加了五升。他一向挂念四川家乡的父母妻衣艰难，但营中房舍太窄挤，一直无法接来同住。俸钱了，他立即赁了针巷的那三间矮房，将家人接到京城。

他和董氏一次见面是四年前，和董氏的丈夫程得助相识则已有十多年。程得助原先是个屠，有回被踢伤，险些送了命，落恐症，再不敢屠。又不会别的营生，他骨健壮，就投募了禁军。洪山恰巧和他同年投军，二人又分在同一营，多年分，已经亲如手足。

本章尚未读完,请击一页继续阅读---->>>

“你放开，让我去！”韦植嘴里混叫嚷着。

他叹了一声，刚转去，却见一个瘦小的老妪抓着把青菜，一歪一歪，颠颤着走了来，是这茶肆的主人刘婆。她平日总咂吧着尖嘴儿，极有兴，今天瞧着脸上皱纹似乎全都垮了来。没等洪山开，她已几步颠过来叫：“你咋才回来呦？十七娘没啦！”

“啥？”洪山愣住，十七娘是董氏的名。

洪山听了，早就惊得浑寒透，半晌才回过神：“那凶案是新桥哪里？什么人家？”

韦植自然是丢了儿后，才变成这模样。失之痛，洪山自己最知。便是把这世间所有，都堆到面前，也填不满儿女不见后，心底被挖开的那个无底黑窟窿。

“十七娘昨天去，一晚没回家。晌午来了个公人，说新桥那边一家人里了凶案，死了两个妇人，叫她婆婆去认尸。她婆婆刚刚才回来，说其中一个妇人正是十七娘。哎哟，她家今年是了啥邪祟？从正月间就连着遭灾遭难。十七娘这一走，连我都被闪了腰一般，这心里虫咬火烧，躁躁燎燎的，你看，去买萝卜，却捞了把青菜回来……”

洪山力气大，并不理他，拽着将他拖虹桥，送到了他妻丁豆娘那里。丁豆娘正在那里破着嗓骂人，洪山见了，心里又一阵伤怜。才一个月不见，丁豆娘也像是变了个人。她本是个快人，脸上时时都带着笑，有时虽也骂人，却极少像现在这般暴急。洪山不知该说什么，自己心里又有事，便把韦植付给丁豆娘，随即往城里赶去。

洪山走到里间，探望去，董氏不在里。屋仍旧昏暗暗的，只有左边墙上那扇比人脸大不了多少的小窗透些光亮。一张歪塌的小竹床、一架蒙满油垢的旧木柜、一张摆满茶盏茶瓶的小木桌、一座小泥炉、一只大木桶，已经将小屋挤得只有转的余地。洪山扫了一，心一。在他心里，这世上华屋广厦楼无数，却没有哪间能及得上这几尺小暗屋。

他是赶往旧曹门外针巷，去见董氏。

刚走上虹桥，一瞧见一个醉汉扒在桥栏上，衣裳满是尘土油垢，歪脚斜的，背影有些熟。再一细瞧，竟是老友韦植。

程得助新安了家，又常夸赞自己妻烹得一手好菜肴，便邀洪山去家中开荤。到了程得助家中，洪山

洪山忙奔去，到木桩上解缰绳时，手抖个不住，半天才算解开。他飞上，用力拍打，向城南飞奔去。路上接连险些撞到路人，他却慢不来，不住声喝着。这一路吼叫着，心里的急痛狂悲才去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