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节(3/5)

，狼窜到监狱里来吃人的事，我却是一辈都没遇见过。”老说。

白茅岭，半夜。冷月的雪地，两个男人踩四行近乎笔直的脚印。逃犯的泪，扑簌扑簌，的，顺着角，砸雪地，像烧开的，化微小的，一片白。

“同志，你说，我们要是回到监狱，我还有可能活吗？”逃犯无力地倒在雪中。

老狱警无法说真相——越狱犯通常会被加判为死刑。除非是自首回来的，才可能捡回一条命。他说：“不晓得，得看人民法院怎么判了。"

他用脚尖踢逃犯。睡在雪上多舒服啊，但睡着就死定了。他生生拖起逃犯，互相搀扶前行。地图上都找不到的白茅岭，无边无际，一夜间变大了十倍，需要走一辈，像最漫的徒刑。

不知不觉到了一个气人的小山坳。周围是枯死多年的树木，脚积雪和泥土松。两个男人，冻到满脸鼻涕，接二连三打嚏。走在前面的逃犯，脚底被什么绊倒了。被拽起来前，右手摸到一样奇怪的东西，竟是个乌黑的骷髅！才发现脚积雪里，散落着无数骨。有的明显是人的大骨，也有的肩胛骨。有块山羊的颅骨，两个醒目的圆孔，是狼牙咬穿的。蓝印土布碎片，像旧时农村老太太的。最后有一像是清朝人的发辫——男人大的辫，枯褪，散落

在破碎的盖骨旁边。

狼群的墓地。不，是它们猎的墓地。更准确地说，是狼族厨房的垃圾桶，存放它们吃剩的骨。许多年代，不断积累来的.到底存在了一百年？八百年?远在还没有人类的史前时代就有了吗？狼是比人更古老的动，那时候，它们才是整个地球的主人。现在，它们只能在白茅岭主人。而人类是客人。

哭声。两人彼此对视，都没有掉泪。

逃犯趴在雪里，耳朵贴着地面，寻找哭声来源。地的哭声。仿佛许多年前被狼吃掉的婴儿，魂不散，在自己的坟墓中哭泣。

婴儿继续哭，富有节奏，中气十足，是那吵得全家人彻夜难眠的孩。

老举着手电筒，一瘸一拐，照见山坡上一个土堆。半人多的侧面，最不起的位置，几株白茅草遮蔽，有个黑漆漆的，只能容纳一个人爬爬，他钻去，里面看起来不可测，四凹凸不平，充满腥臭。老狱警有些后怕，自动步枪和刺刀，全都留在外面，逃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，就算挖些泥土封住，也足以让他葬狼。

温的狼，与外面冰天雪地相比，简直像三月的天。他用两个手肘支撑起，几乎倒吊在的底，仅剩双脚还在狼外。他到有双手抓住自己脚踝，无疑就是逃犯，以免他被卡住了不来，或坠人更的地狱。

老狱警变成了瞎，只能依靠听觉，抓住某个挣扎的活。摸到一只小小的耳朵，不是茸茸，而是光细的肤。有个小鼻，然后是迷你的嘴，咬住他的手指，有力地，传说中吃的劲儿。

人类的婴儿。

逃犯像萝卜，从狼中拖老的。土块与碎屑，不断从脸颊边落。他双手护着婴儿，贴自己，不让这孩受一伤。

男孩。哭声狼嚎般刺耳。小小的躯底，包着几块碎布，襁褓的残片，印着“白茅岭农场”的字样。逃犯将孩搂在怀中，像抱着亲生儿，反复亲那红扑扑的脸，毫不顾忌孩上的腥臭之气，沾上满嘴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