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节(4/4)

回不去了？或者，被“宛如昨日”抛弃在了记忆的异次元时空？

趴在托艇的船舷边，向着不可测的海底呼唤小枝——仿佛她仍是十八岁少女，眠在暗礁与海藻的坟墓。

转间，海上起瓢泼大雨，风浪几次要把托艇打沉。不能再这样等待去了，左叶掉转船，飞快地往岸边驶去。

他把托艇抛弃在滩涂上，徒步冲回海景别墅。这里早被小枝搞成了废墟，他不知该往哪里走，看了一电脑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不，是时间，因为现在不是昨日，而是二○一五年的夏天，就是今天……

记忆走得飞快，从时间隧来到。就是一条线，原本我们只是看着过去无数个，但当记忆追上此刻，就再也无法逆转。左叶脑发涨，刚想去卫生间呕吐，听到了敲门声。

窗外电闪雷鸣，波涛汹涌，似要吞噬陆地上的一切。打开房门，是两个警察。他们说接到邻居投诉，这里有激烈的争吵和打斗，怀疑发生家暴力。

左叶解释说是夫妻吵架，家常便饭，但绝对没有人动过手。

警察问他妻在哪里。他说吵架后回娘家去了，现在电话关机找不到人，大概明天早上就会回来的。

警察将信将疑地离去，左叶后背心发凉——记忆与现实，已合二为一？或者说，自己被困在这个记忆的世界里，真的成了杀人犯？

他打开窗，透过劈盖脑的暴风雨，看到隔邻居家的灯光。那个家伙是偷窥狂，恐怕不但听到了争吵声，还看到了他开托艇带着小枝海，甚至看到了他独自从海上回来。

左叶换上一衣服，独龙不能开车，他骑上一辆运动自行车，着大雨如注，冲到公路上。疲惫不堪地骑行了一整晚，差被大卡车撞死，还摔倒过两次，额磕了血。不像噩梦坠落后的惊醒，这些疼痛如此真实，让他分外小心，以至于害怕一旦死亡，再也无法复活。

天明时分，到了市区。他不敢住在旅馆，因为要登记份证，只能找一家浴场。他在澡堂泡了一整天，氤氲的蒸汽如绞索。对面是电视机屏幕。几个老在，两个小弟在刷朋友圈。电视上发布了警方通告，在海边发现一女尸，经实为工程师左叶的妻小枝。左叶现已失踪，有重大犯罪嫌疑，警方正在全城通缉。屏幕上现嫌疑人的照片，特征是一目失明。他潜浑浊的池，以免被周围人们发现。

接来十多天，左叶昼伏夜，不停地在浴室，车站、桥、大学门的钟房旅馆更换住址。他不敢使用信用卡，只用上的几千块现金。他把手机也扔掉了，作为科技工作者，他知留着手机是个隐患。他觉自己像只老鼠，随时会被猫逮住。没错，他是个杀妻的逃犯，人唾骂，遗臭万年。

终于，他在城乡结合的小网吧里，看到了一个多月前，自己回复过的那条微博，关于最漫的那一夜。

十八岁，海岛旅行。夜，海边有悬崖和古庙，黑大海激起黑浪，像黑天空拍打黑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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