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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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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起大上的楼盘,据说房价最每平方米八万块了。

再往后几年,我在上海邮政局上班,同一个办公室的退休老,跟我说起过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白茅岭监狱那场可怕的狼灾。

那一年,我在榕树“躺着读书”论坛,发过一个帖叹莫言有密东北乡,余华有浙江海盐小镇,苏童有香椿树街,贾平凹有商州.张承志有西北回族的黄土原、黄泥小屋——那一代人,不是贩夫走卒,还是伟大的作家,都各有各的乡愁,而我们现在这一代人有什么?

大成人的这些岁月里,我睁睁看着自己住过的家,读过的小学和中学,工作过的地被一一拆除。想要寻找童年生活过的地方,无论以前搬过多少次家,寻访所见都是相同光景:同样的楼大厦,同样的车龙,但已不是故乡。记忆中的一切面目全非,就像一个被送去韩国整容回来的姑娘。我们是没有故乡的一代人,或者故乡已成他乡。

直到有一天,当我写了“最漫的那一夜”系列十几篇后,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什么——在这个时代,所有人的故乡都会被毁灭。唯独记忆不会。记忆保存了我们全的童年与青期,哪怕只是昨天。记忆也不仅是自己的一生,还有我们的父辈,甚至远在我们生之前的祖先们。有些人徒劳地寻找“神故乡”,脆逃离城市云游四方。而对于生在这里的我来说,本无可逃,也是川不息的天命。当我为此而烦恼之时,却忘了这恰好就是我们的乡愁。

汪峰在《(北京北京》里唱:“我在这里笑,我在这里哭泣。我在这里活着,也在这儿死去。我在这里祈祷,我在这里迷惘。我在这里寻找,也在这儿失去。”

十九世纪并不遥远,在黎的穷街陋巷里,大概也住满了这些追梦的人。于连在德·拉莫尔侯爵的府邸里抄写书,玛尔德在每年的四月三十日为祖先而着孝服;冉阿让守卫着他的珂赛特宛如血鬼不能走到、拉斯涅与伏脱冷寄居在包罗万象的公寓里,就像在二○一六年欧洲的寒冬中逃亡的阿拉伯难民们——就在此时此刻,这个刚刚开的世纪里,在中国的许多个城市,上演着大相同的故事。没有什么天生的贵族,仿佛一夜之间就会烟消云散,也没有什么天生的贱民,你确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地。

而在过去的七年里,我把工作室搬回了寿路,从台上俯瞰寿公园,浪歌手与广场舞大妈们“冲上云霄”。每逢夜幕降临,丽的姑娘们盛装门上班,我把她们个个想象成卡门,而不是茶女或杜十娘。就像你看到的《寿公园的凡·与卡门一夜》,虽然我从没见到过凡·。黄昏的公车站边,每个人的目光疲惫不堪。我走过一个个路边摊,意外寻到一本爸爸从前工厂图书馆里的旧书。夜的路边堆满大排档,谢本地城的工作懈怠,无数人在这里度过最漫的那一夜,让我依次看到尔扎克与雨果笔的一个个名字。

大约二○○六年,有个朋友告诉我,说在我不同的小说里都现过叶萧、小枝、雨,当然还有我自己,正好是尔扎克《人间喜剧》的人再现的手法。我对于文学理论并不很懂,我只是想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。到了“最漫的那一夜”系列,我仍然是一个叙述者和亲历者,还有俞超,李毅,白雪,以及命运多舛的叶萧警官(幸好他没有成为沙威)。

未来的一到两年,我将继续书写他们的故事,也是我和你的故事。不再只是中短篇小说,有可能是我迄今“最漫”的篇小说,也就是“最漫的那一夜”系列的剧场版,正在我的笔野蛮生——有罪案,有科幻,有记忆,有乡愁,有人间喜剧,也有悲惨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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