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(3/4)

拳死死地抵着，额上还有几滴汗珠——这大冷天的，他又是个开租车的，差撞上人就会一冷汗？不至于——而这些都是心梗即将发生的先兆。”

段石碑盯着他问：“就算是他的心梗要发作，你怎么敢断言他活不过那个早晨呢？”

“咱们站的这个地方叫太平间。在这里值夜班的人一向只读两书，一是佛经，一是医学，说到底都是给自己找个东西壮胆，我选择了后者。”黄静风说，“报纸上说过，凌晨4到早晨8，好比在人突然响了起床号，神经猛地兴奋了起来，血压上升，心律加快，血黏稠度增加，极易导致粥样化斑块破裂，形成血栓，如果一个人本来就冠状动脉狭窄，那么血栓会阻冠状动脉，引发急心梗。再说直白一，心梗在寒冷的早晨特别容易发，而那天又偏偏是个有冷的早晨，那个司机已经有征兆了，所以我才说了那句‘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’……”

铁钩一样的目光，从底翻：“既然知他要发生心梗，几步远就是医院，你为什么不建议他去医院看病呢？”

黄静风笑了一笑，笑得有残忍：“我说了，他会信么？”他伸手，指着那一排冰柜：“这里面躺着的，生前恐怕也有不少人会告诉他们，少几烟，少喝几瓶酒，开车注意限速，早去看病……可是谁会听呢？该死就要死，拦也拦不住。”

段石碑地了一气。

他抬起，看着天板上那的灯，也许是使用时间过的缘故，通已经发黑，像一段在火中燃烧的大骨……滋滋滋，滋滋滋，明明是电镇里矽钢片的共振，听起来倒仿佛是大骨上没有剔净的脂肪在燃烧。

这么看起来，太平间的天板原来比地面的颜要一些，比那排冰柜的颜也要一些，白的地方发灰，灰的地方发黑，黑的地方发墨绿，一起影影绰绰地悬浮着，想不这是怎么一回事，难是那些来不及飘去的魂灵依附在上面？就像被油烟熏了多年的厨房吊。

“也许，就是这么回事吧。”他对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悬浮说了一句，慢慢地收拢了，对黄静风说：“自我介绍一，我的名字叫段石碑——”

黄静风面无表地看着他，毫不介意他把自己的名字再重复一遍这么无聊的事。

接来，段石碑说了自我介绍的后半段话：“我是一位断死师。”

“断死师？”黄静风咀嚼了一这三个字，然后困惑不解地问：“是什么啊？”

“人类有史以来最古老最隐秘的职业之一。”段石碑的吻像是在介绍殷墟，“大凡古老而隐秘的职业，总要认个古老而隐秘的大人当祖宗，我们这一行也不例外，我们的祖宗是黄帝——就是写《黄帝经》的那个黄帝……”

“不带这样的。”黄静风皱着眉说，“所有中国人的祖宗都是黄帝，不能把这个祖宗霸占成你们一家的。再说了，我姓黄，认祖归宗的时候保不齐比你们还要近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