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节(2/2)

闺女，不烦不烦！李来哈腰地说，把缩了来。可他的手却向车里礼貌周全地摆了摆。只听“哐哧”一声响，车门合上了，一夹住了他的手脖，疼得李来尖叫起来。女乘务员这不厉害了，慌忙跑过来，对不起对不起，老大爷，咋样咋样？伤着没有？

保安翻翻，看到照片上的老人并不是前这个老，说，你要问什么事啊？李来又用手向报纸的端指了指，这儿，这儿。保安的目光又向斜了斜，看见了另一篇放在二题位置的新闻报：记者从市政府有关方面获悉，经市委市政府研究，今后我市百岁以上老人，将获得每月300元的寿星赡养费。这是我市创建和谐社会的又一重大举措……

乘务员又拍打引擎盖，哎呀！你烦人不烦人啊！

保安也就二十来岁吧，听到这里赶搀着老的胳膊，说，哎呀！奇迹，奇迹！我爷爷今年才73岁，你都81岁了还有爷爷！快来喝茶。渴了吧老爷爷？

来边，有些过意不去，就搭讪说，老人家，到市委什么呀？李来说，我去上访。老问，这么大岁数了还上访啊？李来说，人家都说年轻人来上访，门卫拉大门就打，打得什么时候说不再上访了，才把你放来。所以家里人就商量叫我来了……老笑起来，说前几年是这样，现在哪还有这事啊！现在都讲和谐哩。老先生，可别听有些人瞎说，现在的领导都很亲民的……哦，到了到了，老先生快车！你看左边那个大门就是市委。

保安又看看他，问，你今年多大了？

李来向乘务员摆摆手，说，没事儿闺女，没事儿！其实手脖上已经血了。

李来说，我爷今年126岁了，书记看望的那个老太太比我爷小20岁哩！

李来赶忙起，拉着那人的双手，乎地说，谢谢！谢谢！娃儿，你闲了到家去坐啊，城北怪屯的，离城45里，卧龙山南半坡。路不好走，上级说明年修柏油路哩，修6米宽。乡说……乘务员啪啪拍了两引擎盖吼起来，这老！你不车啊？不走了，开车！汽车就哼了一声，浑一抖。李来这才慌忙松了手，连说！到车底，又一脚踏着车板，扒着车门往里伸脖代说，娃儿！怪屯！好找的很！村有棵大槐树，10里开外都看得见；树上住的有仙家，夜里会放光；老爷儿一山，三五十里的鸟儿都往那树上飞，跟着鸟儿走就……

“啊？”保安一就不像个领导了，政治上很不成熟地瞪大了吃惊的睛，“都81岁了，你还有爷爷啊？”

保安在饮机上接了杯，一手抚着老的背，一手喂着老喝。人老了也会撒的，并不推辞，就让人家喂他。喝完一杯又说，娃儿，再给我来一杯。保安就又喂了他一杯。这次，保安一边喂，一边低声地说，老爷爷，我给你说啊，这事儿啊，你不能到这里问，你要到市政府去问。知吧？

保安在寒酸的老百姓面前很像个领导，老百姓越寒酸，保安就越像个领导。他并不接报纸，反而把脯了，把双手背到后，歪向报纸上斜了一。只见报纸上的版上登了一幅大照片，彩的，书记正在跟一个白发老人握手。书记弯着腰，一只手抚在老人肩上，极亲切的样。老人满脸，一白发，张着大嘴，不知是笑是哭，嘴里不见一颗牙齿；由于太老，也看不是男是女。旁边的黑字大标题写着：岁岁重，今又重，敬老老动心——市委书记步行20里到山看望百岁老人。

李来一泪汪汪的，说，娃儿，我渴。我在车上站了一晌，到城里才有人给我让个座，城里人文明。你看这天的……说着一，就倒在保安的怀里。保安把他扶到警卫室里，放到椅上。屋里开着空调，凉飕飕的，李来打了个激灵就醒了过来。

保安又翻翻，问，你到底要问什么事啊？李来很吃地说，我想问……我想问……这300元钱在哪儿领，县里和乡里都说不知……老难为死了，平白无故的，为什么问人家要钱呢？岁数大？岁数大是你自己的，又不是人家政府让你的，算个理由嘛！可是家里老老少少都让他来上访。啧！

李来答，81岁啦。

保安说，上边说的是百岁老人啊。

李来说，我是给我爷领的。

李来向前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市委门。大门右边的圆木礅上站着一个大檐帽穿红制服的保安，手拿红绿小旗，在指挥小轿车。李来凑上去问，同志，人让不让？保安聚会神，不理他。这时从左边跑来另一个保安，拦着他问，什么的什么的？李来说我来找书记。保安再问，啥事儿？李来摸摸索索从怀里掏一张报纸，说，我想问个事儿。他把报纸抖抖索索地打开，擩到保安面前，用手指着说，你看，这个，这个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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