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节(2/3)

槐说，我不吃，我想来娃儿。

雷大妮没法儿，就把饭端去让大槐吃。她把饭抿到大槐的嘴里。可是大槐也不吃。从前抿上一会儿，饭就不见了，而且可以听到溜一声；可现在抿上后，好久也不见动静。

那是个上午，李家的媳妇们挤在草庵里，商量着要把老太爷抬回老屋里，她们知老太爷活不了，让老太爷死在外面，变成野鬼，于活着的后辈儿孙们可不好看；在外面打工的男人们回来也会不依她们。刚刚统一思想，形成决议，就听文玉叫了一声，嫂，快来看！雷大妮跨两步走到卧铺边，蹲来，看见老太爷在一一地往外气。雷大妮有经验，知老太爷不行了，这是在倒气。她拉着老太爷的手哭，太爷，太爷，是我害了你们俩呀！你睁开再看一太吧，外边的太多好啊……李二槐果真睁了一睛。人们闪开来，一缕光就从庵门了来，照在老苍白瘦削的脸上。老缓缓地闭上了睛，同时呼也缓缓地停止了。一百多岁的人了，这是喜丧，一大群孙男孙女们都没有哭，只有雷大妮哇哇地哭得极其伤心。周巧呸了一说，贱！文玉伏到她耳朵上说，老太爷一死，赚不成钱了，能不伤心？周巧就又呸了一。

这个地主就是李棠的儿李奎。他识几个字，乡政府想动员他来工作，当乡财粮（解放初职务，相当于会计）。可是他胆小，邻村有两个地主叫枪毙了，这天乡政府让娄庆通知他去乡里谈话，他就害怕，一麻绳吊死了。这样，21岁的吴秋云就成了寡妇，3岁的李树就成了孤儿。吴秋云守了20年寡，熬到了1971年，把孤儿李树熬成了23岁的小伙。

后来怪屯成了北县一个旅游景，景的名字叫“树怪人妖”。但人和树都死了，只剩一个添油加醋的传说。不过名字很有诱惑力，游客不少，怪屯家家都办起了农家乐宾馆，起了农家特饭。生意很红火，外打工的人都回来当起了老板。

树一直在摇着，直到“喀嚓”一声响，树从嘴那个地方折了来。人们久久地不敢走上前去。后来喜娃儿手里拎竹竿，壮着胆来到树旁，他看到，那个大的树一直通到，有一条碗的死蟒卧在里边。

怪屯解放前没有多富的人家。日好的，一个是李馍们家，他家是土匪，田亩虽不多，但外财不断。再一个是李石家，李病吾是看病先生，“饿死国公，饿不死先生。”看病先生家虽无大富，但也没多穷的。虽有一家地主，但仅有五六十亩地，平时连卷馍都舍不得吃，日还没有李病吾和鱼儿家过得滋。

李树知妈妈守一辈寡，把自己养大不容易，所以特别孝顺。吴秋云有秧病，浑疼，夜睡不着。到医院看吧，没钱；到大队卫生所看吧，自己成分不好，不让参加合作医疗。为了给妈治病，李树除了一天也不耽误工分外，就千方百计搞副业。副业是主席时候的一个专用名词，后世之人必须看词典才能明白。那时全党大办农业，农业就是农村的主业，所以农民想儿农业以外的事

雷大妮说，太爷，我比我爷伺候得好，伺候得叫你再活100岁，啊？你吃饭吧。

就这样，不吃不喝了4天，李二槐停止了呼。

第八章   鬼捣蒜

李二槐还说，我不吃，我想来娃儿。

这时候，人们看见，雷大妮一个人把太爷的尸背了来。她家是门，住着祖屋。她要把太爷背到自己家里，在祖屋里支上灵床，摆上供香，上明灯，要把太爷隆隆重重、光光彩彩地安葬了。

……

喜娃儿说，我日你娘哎！人说树老成怪，人老成妖，真不假呀！

其他人看没事，也都围过来了。文玉听了喜娃儿的话，接，看看哩！这一妖一怪要不死，说不定要给咱怪屯带多大灾祸哩！

是大槐树在发疯样地摇晃。

外面果然是晴空万里，光明媚。秋天气，山上的五角枫、乌桕、黄蒌柴，叶都红了，因此群山就显苍劲斑斓。没有一丝儿风，不是近还是远，都觉不到一丝儿风的气息。可是大槐树壮的树和大的树冠却在哗哗作响。一会儿摆向这边，一会儿摆向那边，就像一个极其悲怆的脑袋，在呼天抢地地嚎啕。树上的鸟儿惊叫着飞走了；来不及飞走的，都被剧烈甩动的树枝打死，坠落树。树叶像鹅大雪一样往飘，一会儿所有的叶便落完了，树的叶积了半尺厚。树肚里发嗡嗡的响声，从树飞无数的野蜂，一会儿便在树冠上方的天空上形成一团黑云，久久不散。原来树是空的，有一个树，树里有一个大的蜂巢，由于树大没人上去过都不知。接着，人们又看到数百条赤链蛇，像起火箭一样从树上来，然后跌落在树厚厚的树叶上，刺溜刺溜满地蹿。整个景十分可怕，人们都煞白着脸，向远逃去。

这时，她们听见外面发可怕的响，哗！哗！哗！一齐跑来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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