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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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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娃又说:“擂臼又没卖到台湾去,又没卖到国去,增加的还是咱中国的财富,打叫他打去。”

在李树第二个周年忌日那天,也就是1973年4月13号中午,申贵银正喂

第二天上午10多钟,公社武装亲自带着一排基民兵,先到升龙崖石工队把李树抓起来,押回村上,让李树自己到红薯窖里,把已经打好的两个擂臼抱上来。他妈的,藏到红薯窖里打擂臼,搞资本主义,真够典型啊!还是个地主!李树不住求饶,我是夜里挤空儿啊,我没耽误社会主义啊,我白天在副业队没少活呀,别人两天打一个,我3天打两个呀……个狗地主!还理直气壮呢!民兵队伍里掺杂有公社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人,宣传队里有胡琴,胡琴上有丝弦。他们把宣传泽东思想用的丝弦解了,一拴一个擂臼,挎到李树脖上。先拉到石工队里开批判会,然后游乡。全公社16个生产大队,213个生产小队,挨个游。他妈的,太典型了!

但是,批斗会后,只游了14个生产小队,就游不成了。那胡琴上的丝弦太细,勒在李树的脖里,很快就勒里去了。鲜血顺着丝弦往到擂臼上,清白的擂臼被染成两个血葫芦。两只擂臼一共32斤,李树的又拐着,走路上一耸一耸的,那丝弦就越勒越,勒颈椎,直至勒断了中枢神经,他的脖像被刀砍断了,一栽在地上,再也没爬起来。

李石就又回屋睡了。可是刚躺,擂臼又响起来。他真的生气了,就穿好衣服,把堂屋的一个破藤椅提上,走厨房,亮煤油灯,把藤椅往厨房中央一放,他往藤椅上一坐,的!我非看看你鳖孙是咋响的不中!

李石就起来,推开厨房的门,摁亮了战备手电筒。他照见擂臼在案板的里边好好地放着,擂臼锤静静地斜躺在擂臼里。一切都很正常,没见老鼠,也没见黄鼠狼。再说了,老鼠和黄鼠狼能把石擂臼锤拿起来吗?会“梆当梆当”地捣蒜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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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们争吵的时候,擂臼不响了。可是等他们刚要睡,擂臼就又“叮叮当当”响起来。

喜娃就不吭了。

第二年天,有一天中午,李石说要吃捞面条。申贵银说你捣蒜儿吧。石说行。石就在案板上“叮叮当当”地捣蒜儿。捣了很久,申贵银问:“捣好了吗?”他说没有。“死猪!个活难死啦!”申贵银骂着就走到案板前。她想夺过擂臼锤自己捣的,可是一看大惊失:丈夫哪是在捣蒜?他是在捣自己的指,把左手的五个指摁在擂臼里,捣得稀烂,一擂臼血

李石这才接话:“我也是这样想啊。多喂俩,多养两猪,卖的钱咱贫中农了,叫工人老大哥吃了,咋就成了资本主义尾了呢?可是树这不一样啊,树是地主,咱睁只闭只可是阶级立场问题呀,叫上级知了,咱俩可都是包庇阶级敌人,坏分,几辈都翻不了。”

吴秋云接到儿的死讯后,没有哭,一滴儿泪也没掉,她怀里揣把剪,来到儿旁边,一剪自己的

他盯着擂臼看。看了半个时辰,有儿乏,直往一起粘。就在这半朦胧中,他看见斜躺在擂臼里的擂臼锤慢慢直了起来,然后就在擂臼里一上一地杵,就像有一只人手握着似的,杵得十分有力。李石发炸,一从藤椅上来,跪在地上说:“树哥!你别吓我啊!我知你死的屈,可那不怨我呀,那是主席的政策啊!饶了我吧树哥……”

申贵银在东屋里睡,也生气:“谁捣蒜儿了?我还以为是你捣的哩!”

如是几次,闹得一夜睡不成觉。申贵银骂:“死猪!你起来瞅瞅是怎么回事儿不中?”

回家的路上,喜娃说:“石叔,一个李字掰不开,我看这事咱就睁只闭只,装作不知算了吧。”

那擂臼锤就从擂臼里来,愤愤地摔到案板上。

当天夜里,李石就听不到“嗵嗵”的声音了。他想着以后可不会失眠了。可是,他却听到了另一声音。也是在后半夜的时候,他正要混沌过去,突然听见厨房里的擂臼“叮叮当当”地响起来。他好恼,大声呵斥:“申贵银!更半夜,你捣蒜球哩!”

李石不语。

事后人们算算,那天是李树的周年忌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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