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节(2/3)

李每次卖粮也不多卖，就是多半布袋，五六十斤，布袋一扎，双手抱着往肩膀上一撂，一撅一撅地就走了。走了一二里，觉得这个肩膀酸了，就站来，两只手扳着布袋的两，以脖儿梗为支，一耸，一磨，就把布袋磨到了另一个肩膀上。然后继续一撅一撅地往前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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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屯解放前单汉多，全村不到300人，老少单汉二十多个。本原因是怪屯的婚姻半径人太穷，养女是负担，溺婴成风，造成男女比例严重失调，乃至小康之家打单汉的也不乏其人。比如李，家有薄地5亩，哇唔河边还有7分田。可是，他竟打了光。父母看儿过了40岁了，香火无继，恨双双谢世，丢李独杆一条，守着5亩7分地过日。

还有一件更悄密的事恐怕没一个人知，那就是李在安铺街上有一个相好。

李卖粮很有规律。每次都是不叫就起来，天亮在早市上手后，到街北郭胡辣汤那里，喝碗胡辣汤，吃俩火烧馍，嘴一抹拉就往家里赶。赶到家时，村上人还没丢碗。他也不家，就直接到地里务庄稼去了。因此，李卖粮的事知的人不多，许多人都奇怪他一年打那么多粮都哪儿去了？

李盘也活得很好，八十多岁了，红光满面的。他3个儿都在北县城生意，5个孙有4个是大学生。他见人就说：“现在的共产党好！现在的共产党是怕人不富，从前的共产党是恨人不穷！”每天吃了饭谷兴泰都到家里来找他，说：“娃儿！咱俩两盘！”两人就在二楼台上的架象棋。李盘光输，逗谷兴泰兴。

李的地也得非常认真。全村的地数他的5亩7分地里最净，草一就被了。他没有喂，缺粪，每年都要雇车到北县城拉两车大粪饼。因此，方圆几个村就数他的庄稼得好。粮吃不完，他就隔三岔五的背一布袋到安铺镇上去卖。安铺是山区镇，山区土地稀缺，粮主贵，所以有许多平原地方的人也来这里卖粮。而要卖柴禾呢，大都挑到北县城里去卖，能卖得比安铺镇一倍的好价钱。

村上的人净得癌症，年轻轻的就死了。可是谷兴泰却依然板朗，神健旺。他已102岁，都说他能活过怪屯的李二槐（见《树怪人妖》）。

第十九章   鬼市

李人是老实一些，但并不笨。虽是独一人，日倒过得认真，该走的亲戚要走，该行的礼数要行；逢年过节，该放炮的时候，一定要放，该香的地方，一定要。有他在，这门人就在，而且在得很尊严，村上没人因为这是一个即将绝的人家而轻看这门人。而其他一些单汉不行，他们绝望，自暴自弃，没有责任，甚至对人世有一嫉妒和仇恨，把自己的日过得散而堕落。实际上，他们没死，他们代表的家族就已经死亡了，因为守卫这个家族最神圣、最悲壮的卫兵神已经崩溃了，放弃了为家族站完最后一班岗的庄严使命。

有一年冬天，怪屯来了两个要饭的，一男一女。男的一条，胳肢窝架拐杖，女人在另一边用肩着他的另一个胳肢窝，当作他的另一只拐杖。就这样，那男的走路仍然很艰难，且不住地。显然，剩那条也了病。他们后边还跟着一个不到3岁的孩，穿的棉叉到脚脖起，脚上是单鞋，五个脚趾来四个。那天着大雪，李到门外搬一个树疙瘩笼火烤。他就看见了这3个冻僵的虫似的雪人。他们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