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节(2/2)

“哈哈哈！你哥？那个瞎？妹跟哥成亲？”老和善地笑。

“娃娃”大了。

鹤妞声不动，把稻谷捆起来，上钎担。

突然，她听到猪的惨叫。她奔过去，看见一只青灰的大狗已经撕破了一只小猪的脖。她奋不顾地冲上去，同那狗厮打起来。那狗丢小猪，张开大嘴，直立起来，就来卡她的脖。她伸手抱住了狗的嘴。后来喜海哥放羊过来，扯了一个响鞭，那狗才逃跑了。

他从前不是这样的。他比她小5岁，嘻嘻哈哈，在她面前像个调的娃娃，当着许多人的面，竟敢抱住她摔跟，叫她又急，又气，又羞；然而更的却是一品不尽的甜味。“死兔娃，疯啦！”她骂他。一圈人都笑他俩。他常常把笑得最响的雷大妮儿抱过来摁到她上，说：“叫您们两只母也压压儿！”

汽车也大了。起初是小手扶，后来换成小四，再后来换成小嘎斯，再后来换成绿解放，终于成了大东风……

鹤妞又向山梁上望去。有两只白鹤哀哀地叫着飞过了，肯定也是向山那边飞去的。她心中有茫然，又望一河游，见丈夫正和那女郎依依地分手，女郎不知往他嘴里个什么东西，然后捧着脸“咯咯”笑着跑走了。

鹤妞担起稻，“吱吱呀呀”地走了。

“那不是俺的亲哥，是俺拾的哥。”

“别担啦！叫他来担！活的，伺候他了，他好去打野去！”

“哈哈哈，算了吧，妞，跟个瞎东飘西，唱一辈戏？啥胜跟俺老海成亲？到时候我给你们盖3间大瓦房！”

鹤妞蹲，钻到钎担底，憋着一气，把腰一，站起来了，扁担闪了几闪。

鹤妞扭笑了笑，说：“回吧，嫂，晌午了。”

胡，像个老婆。她在那里住了一夜，第二天老就劝他跟自己的儿成亲。那儿人大，愣哩愣怔。她不从。她是哥的人了。

卧龙山的怀抱里，飘着一只白鹤。那就是她了，鹤妞，穿了一件白涤良布衫。她养了15猪，没东西喂，就每天赶到这山坡上放。那天她把猪赶到狼沟里，无意间看见了一个满茅草的土堆。她突然想起这就是哥的坟。她到惊奇，往年每年总要来给哥张纸的，可是这两年竟忘了。也许是新的生活，新的憧憬，新的奋斗，抖落了郁积在心中的这哀伤和思念。她默默地站在坟前，是哀悼，也是告：哥，妹这两年过得好了。

“我说鹤妞，上去撕她去！搧她脸，扒她！”雷大妮儿愤然地鼓动。

鹤妞把稻谷担到场上。扁担，整整齐齐地垛起来。已经垛好一大垛了，都是她一把一把割来，一捆一捆担回来的。丈夫跑汽车，婆婆血压引起偏，卧床不起，6人的地，只靠她一人又又收。

她不答应。但老全家都认真地准备起来了。原来老的弟弟是大队革委会主任，他竟施展神通，拿回了两张结婚登记证。她哭，她要走，她要翻过那山梁，从那云朵朵里钻过去，去找哥。

每次开车回来，不等到家，他就一个劲地响喇叭。她知那是他急不可耐地要看到她，要跟她闹着玩儿，就赶快跑来……

“唉！妞，你哥，你那可怜的哥，他，他一个人摸着回家，跌山崖，摔死了。我可怜你才……”老难过地说。

她不信，要去看。老把她领到山沟里，山沟里果然有一座埋得很仓促的新坟。她大哭，疯一般扑上去。

她不，她想哥，想跟哥一起死，想给哥留一个净净的。但是，就在这天晚上，16岁的她被迫成了亲……

可现在走到跟前也不喇叭了，连伸个笑脸也不。

“哎哟鹤妞！你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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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嗡嗡声响。抬一看，一辆大东风已经开到跟前了。鹤妞透过玻璃看见了丈夫。李范当然也看见她了，但他的连斜也不斜，好像不认识她，径直把汽车从妻边开了过去。鹤妞抹了一把汗，坐在稻垛上，汽车带起的灰尘，一就把她淹没了。

“哎哟！鳖孙！真贱！”雷大妮儿骂她。

“妞，安心地跟俺老海过吧。老海实诚，跟你蛮般，嗯？”

雷大妮儿把嘴撇了撇，走向一边。可又觉着气不过，说风凉话：“俺让野风儿！家里有人给俺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