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节(2/2)

木统领也老得须发斑白，但那张棺材脸还是没变，对小孩也一没变。小孩刚刚登上教主之位时，他不许任何人说小孩的不是，谁都不许说他家小教主不好，一说他就会胡瞪，一整天都跟在别人后面，一遍遍问：“我家小教主哪里不好？哪里不好？你说啊，我家小教主哪里不好了？你怎么能说他不好？”

我与东方再也没有分离过，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，看遍了世间风景，时光倏忽而过，再回首时，青丝已成白发，我们都老了，走不动了。

我知东方比我年，他怕是会比我先走，但我想，这样就好。

有他这样不分原则是非地着，小孩没被他养成一个昏庸无能的阿斗，还自立自地成了一个天立地的男人，真是不容易。

我们登山，游湖，在大漠壮阔辽远的天空相拥亲吻，红红的落日照得我们赤纠缠的也是一片明亮的红，垫着的沙，汗从上不停地往，没有礼教的束缚，远离世俗的光，疯狂地，直到天一一黑去，互相息着摸对方被晒得通红发疼的脸颊，然后哈哈大笑。

路边的白檀开得正好，香暗暗传来。我蹲来，背着东方慢慢往前走，不知要到哪里去，可是心却快乐至极。

前世那座园，终究还是盖了起来，我亲自画图纸，一草一木，一砖一石，都与前世一般，只是没了那铁门。我与东方就在这里度过了我们的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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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才不舍得将他孤零零地留在人世间，所有生离的痛苦，所有死别的悲伤，他都不需要经历，他只需要握着我的手，然后安心从容地睡去，与他三生石旁再次重逢，就好。

后面哭成了一团。

他似笑了笑，在我怀里闭上了睛，再也没有睁开。

这几十年江湖上已经变了许多，当年耳熟能详的人都渐渐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各派成起来的新锐，但他们并不敢来犯黑木崖，小孩的武功已经远远将他们甩到了后面。

我们都好了准备，生命已经随年月逝，没有人能逃脱生老病死的回，我与东方也一样，事实上，这一生已经很好很好，我已经没有遗憾了。

夜归的路上，又听见青楼楚馆里传轻轻柔柔的歌声。

那一天还是来临了，即使心里已经有了预，但真正到来之时，我的心还是瞬间塌陷了。东方走之前，已经发不声音，只是睛还望着我，我知他担心我，于是我用我那双枯瘦而布满青的手抱住了他，像是过去的每一日哄他睡一般抚摸着他的背，我对他说：“安心睡吧，我会照顾好自己，你等我，等等我，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。”

从没有想过，尘世间的一切会让人这样眷恋。

直到旁人被他烦得崩溃，痛哭涕地改称赞小孩简直是天上人间难寻的好，好得不得了，好得人人自惭形愧，他才严肃又满意地捋着胡，：“本来就是，再没有比我家小教主更好的了。”

此时再听，已是不同心境。

叶开在很久之前便独自离开了，他一辈都四浪迹，只是每年中秋与除夕会回来找小孩喝酒，然后又漫无目的地四游历，我终究还是看不明白这个人。

睛，奇蠢无比。于是两人一狗边玩边看，江湖依然是那个江湖，是非不断，我们仍然生在江湖中，却没了任何扰与羁绊，只有我们两人。

也去过人拥挤的京都，在乞巧节如同所有平凡的人一般，手牵着手，时不时向对方眨眨，然后相视一笑，用的衣袖掩住所有愫。学着其他人一般给东方买了莲灯，写上我们两人的名字送中，看着它闪烁着小小的光芒，顺着，缓缓了一片灯中，再也分辨不来。

小孩已经成了一个眉目间有了皱纹的中年人，他来接我们回了黑木崖。

“愿此生终老温柔，白云不羡仙乡，惟愿取，恩满，地久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