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.自戕(2/2)

我最近不知为何，记起许多模糊前事，前因后果却是一片空白。你在中大半辛劳，乃至命之患，皆为我所累。而我苟且偷生许多时日，早已心俱疲。我曾经想过，如若将皇上从皇位上拉来，还可借机解脱。然皇帝仓促退位储君未明，必引朝纲大、四野震动，你我的日只会更难过。

时间仿佛滴落在黏稠烛光中，一寸一里拉。萧阙枯坐良久，嘶哑着嗓音问康生：“她何时写的这封信？”

西洋珐琅小自鸣钟打过十二响，门外一声帘动。萧阙业已倦极，心神恍惚，听见隐约动静，以为幽夜芳魂梦。不想却是康生蹭着鞋底来，颤颤巍巍跪倒在萧阙面前，叫了一声大人。

住。”

非，雾非雾。此梦非梦，她当真来过。

人生一世无常，其实大半虚妄。多则数十年，少则三五年，伸缩脚终有这一日，你不要太过悲伤。我过去懦弱胆怯，生怕托生一个短命鬼空壳。如今双手松开，有始有终，未尝不是成全自己。

周遭案几漆柜缓缓绞拧旋转，萧阙底升腾黑雾，有一瞬间不能呼。

我不顾理纲常，因一己私招惹你。今以相赎，求仁得仁，实无怨言。此亡故后，你再不必受人胁迫，寻个由辞官，游山玩肆意快活。

昨夜？萧阙心底隐约泛起不安稳的涟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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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生脆竹筒倒豆，一气从至尾说来：“昨日娘娘嘱咐才，将您的安神汤熬些。后来娘娘夜半来司礼监，在您屋里待了足有三四刻钟才来，满通红地问才要纸笔。临走时给才这封信，还叮嘱才不准私自拆开。明日不论发生什么，务必晚些时候再将此信与大人。”

“这是娘娘代给才的信。她特别叮嘱才务必多等几个时辰，再与大人。”

正殿传幽幽哭声，似一面飘飘招魂幡，于风中摇摇坠，不能断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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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阙一言不发跌坐在椅上，如意儿心惊胆颤奉上参茶糕。因在，特地避开皇贵妃生前所用事，免得景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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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将捱到夜，守灵丫鬟太监替一波又一波。诵经法师早已离，只剩萧阙守在偏殿，半步不肯挪动。

“萧阙，我怕见面哭得不成样，只好草草写在纸上，托康生给你。

萧阙劈手夺过，奈何十指哆哆嗦嗦撕不开，好一会儿才展开信笺。

靖柔人微命薄，幸得你庇护乃有今日。一朝殒命，无愧天地，无愧父母，唯独有愧于你多年意。无颜当面谢罪，惟愿见字如见人，可表我寸心。”

“你来什么？”

康生胡去满脸泪痕：“昨夜丑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