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、雷雨（5）(2/2)

「喝。」他递一罐矿泉给我，接过后的我只把它默默拿在手中。

哥哥一直以来都有着很好的人缘，至少我现在还没有看到虚假过场的人，也许是因为在这里，我才是那个最虚偽的人。

还没探索完这世界、还没走到人生自然死亡的遗憾。

「太闷的话去外面走走吧。」最后爸爸留了一个拥抱给我，离开了。

平时认为是噪音的嗩吶跟铜锣，现在居然变成了柔的泪曲，即便还是不好听也没有人再嫌弃它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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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路人会特意望向这里，好似我们和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。可是，我能看见他们，只是他们不愿看往这里罢了，没有人愿意，因为那辆礼车里的人，和他们，是两条平行线。

＊

──真的，没有了……什么都……没有了。

有一个笑话好像是这样的：世上最不缺面纸的地方，就是葬仪社。

「哥哥。」

仪式结束，旁边的工作人员把装着哥哥的那个箱，推了一个不大的金门，关上的那一刻有焊死般的绝望。

面目全非，就是这样吗？

来的人很多，有我看过的熟面孔，也有没见过的人。

反应先是一愣过后便没有多讶异，敬一个礼后静静地走开了。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事，家属溃堤在这个礼堂不知上演过多少次了。

回到礼堂的爸爸看到倒在地上的我，快步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。

只有这时候，好希望永远、永远，都走不到终。

「顾今朝家属，可以行捡骨了。」

于我而言，今天的天气，坏到了极致。

这段时间似乎有漫，室外的艳告知着今天是个好的一天。

这一趟路程大概也就是场的两倍距离，所有人的速度缓得像是转了慢动作，时间却反而快，貌似转的瞬间，我们就来到了火化场。

着烈的温，我们一行人跟着最前面的黑加礼车缓缓地走，每一步沉重得像是被绑着千吨的铁，寸步难行。

「回来喔。」你还会……回来吗？

我张开的嘴没有倾半声音。

越是这样，他们越是投递过来怜惜的目光，将我团团包围。

我拿起夹，低望着盘上那些节节白骨，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，我的哥哥就变成了这个样。

形形的人着一样的事，遵从司仪的指令，对逝者敬上一份缅怀的心，一鞠躬。

如果可以，我有多希望躺在里面的是自己。

她是被囚禁的罪孽、是万丈的渊。

今天的天气很好。

这边的空气不好，有尘土在飞扬，把前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滤镜，也许不是尘土吧，是那些在烈火中仅剩的遗憾。

站在最前面的法师唸着一堆听不懂的经文，在场所有人都维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，丝毫不动。

好多人憋着，在转离开的那一瞬间，都颤抖着肩膀，哭了。

──哥哥，很痛的对吗？

接来，一定很煎熬……被大火包围着，从肤慢慢灼烧到五脏六腑，最后只剩节节乾骨。

我的心，那里有另一个我，在被黑暗笼罩的地方，像隻被关在动园里的狮无助、撕心裂肺般地咆哮。

明明是犯人，却接受着大家安的话语。我明明很想要拒绝他们，可是站在这里，我的就像一桩木，无法动弹。

妈妈死着自己持到了这一幕结束，终于了，由其他亲戚搀扶着她。

照着辈分顺序，我听见每个人喊着哥哥，要他回来。

＊

事实上，大家没有因此止住不前，相反的，步伐轻如鸿。

我们到白的小屋里面，充斥着呛人的烟灰，里面的味非常不好闻，有一似烧焦却又不像烧焦味这么郁的味。

──不要……不要再这样了。

掌心不断冒细汗，我伸手，夹的前端碰到白骨，在铁盘上磨的声音宛如低嚎。

最后一次了，再也没有人会回应这一声称呼。

我又看回去金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