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节(3/3)

是不是该好好谢朕？”

从没见过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，辛弃疾听了想打人。

见他眉目笑，浸洇一帘风化雨，举起的手又缓缓放，叹息：“别人不知，你还不知么，我这么一年岁，何其才疏学浅，哪里能随意给别人当先生。”

他自己还是九州书院的学生，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，这不是白白误人弟。

陈蒨却说：“卿若是才疏学浅，天就没有才之人了。何况，正因为不随意给别人当先生，所以难得当一回，就要帝师。”

辛弃疾一怔。

陈蒨与他相对而坐，为他斟了一盏龙井，袅袅的茶烟仿佛湖上烟雨，轻灵地在指间弥漫。

小婺华安安静静地捧着另一只杯盏啜饮，茶雾在睫上凝结一丝汽。

过了好久，她也许是觉得有些困倦，忽而脑袋一歪，倒在舅舅膝上睡了过去。

“此刻在你面前的，是陈朝两代君主”，陈蒨轻声说，“若有一日我离去而大业未成，幼安，这万里江山便只能，也只好累卿了。”

他说的是「我」，而不是「朕」。

所以，这并非是来自君王的托付，而是来自一位好友的恳求，辛弃疾说不拒绝的话。

他并没有接过杯盏，而是顺势握住了陈蒨的手腕，纤细且伶仃，手清冷如冰，望之有一异常的苍白。

辛弃疾眉峰蹙：“你的了什么问题？”

“自然是生了病”，陈蒨弯起角笑，“我先前不是刻意避你不见，是真的在频频生病。”

辛弃疾一都笑不来，死死着他的手。

世事发展如今已经被更改得面目全非，但唯有一事是很难更改的，那就是生老病死。

历史上的陈文帝宵衣旰，英年早逝，前这个陈蒨攻了北齐，能帮上忙的人手没增加几个，要理的事务反而翻了好几番，比历史上还拼命。

何况一个世帝王既要亲征战，连日披甲，又要夙兴夜寐，事必躬亲，如此焉得久？

“你莫要再自己了”，辛弃疾沉声，“改制不是十年之功所能完成的，莫如垂拱而治，休养，你与婺华两代明君相继，自可定鼎千秋基业。”

陈蒨却摆了摆手：“我在你的岁月中，想必死得很早……倘若我注定要早逝，唯有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多一些事，为继承者搭好所有的框架，铺好所有的路。”

辛弃疾拍案而起，凝眉：“勿要如此说，我正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而来。”

“不”，陈蒨淡然微笑说，“我一人之命，如何重得过这片江山，你是为了天而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