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节(2/2)

轻轻碰他。“……你没事吧？”钟帛仁缓缓睁开睛，近在咫尺的视线，朦胧凝练，沉如海。黑暗模糊了他们的容貌，只剩这双明瞳，让他们在千劫万世里，彼此相见。“小乙……”钟帛仁底血丝密布，低声：“你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？我至今无法区别，究竟何者才是真实。”

“会。”

钟帛仁喃喃：“书院……”

明书想起从前，无语凝噎。

钟帛仁依然望着初升的日，轻声问：“我爹生前，对我有何要求？”

姜小乙被他犟得嘴一撇。

轻浅的指，伴随着地铺上书童们的痴痴呓语，一同淹没在温柔月中。

他站了很久，后又来一人。

“你为何这样痛苦？”她轻声，“我知你家逢突变，但你既自称君，便该不忧不惑，自不息。庄不仅梦过蝴蝶，他也说过‘人之生也，与忧俱生’。人之命河本就喜忧参半，哪有可能一帆风顺。”

钟帛仁静默不言，姜小乙思索着要不要，给他放倒。无意中对视，他那神好像什么都知一般，姜小乙略觉不妥。

“不会。”

她并不知他叫的是谁，也不想多问。

姜小乙：“我师父的话绝不会错。”

明书：“少爷……您是不是伤了一次脑袋坏了？”他努力回忆，“您……您的心愿，哦！”他压低声音，“少爷曾抱怨过老爷将书院门槛定得太，您说希望将来继承宪文书院后，能削减书费，广招学，造福一方。”

钟帛仁但笑不语。

他似是陷片刻的茫然，这副神态落姜小乙中，酸楚与怜惜并生心。她向前，一只手拍拍他的背，安：“我看你就是烧糊涂了，快睡觉，睡醒了就不会胡思想了。”直起，面前人并无动作。她拨拨他的肩膀。“躺呀。”

“真是怀念当初在书院的平静日，这该死的世把一切都毁了。别人争夺江山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，为何要一同遭罪呢。”

伸手再拨，还是拨不倒，姜小乙手卡腰，无奈：“读书读傻了，倔得像驴。”

“你懂个！”

钟帛仁笑：“学。”

“你愿坐就坐着吧。”姜小乙努努嘴，“这样，所谓‘嘘呼，吐故纳新，为寿而已矣’，我传你一呼的功法，你跟着练，于养伤大有益。”

他好像笑了一声。

“坐着不行，越坐伤势越重。”

明书着睛来到他边，说：“少爷，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啊。”他把外衣披在钟帛仁上，“山里早晚凉，少爷多穿。”不小心碰到他的脖颈，相当之。他起初以为是钟帛仁还发着烧，去碰他的额，发现并没发烧，而是一非常温和的气。再看他的脸，也不像昨日那么惨白了。“……少爷？”

“明书。”

姜小乙坐到他边，一边摆一边：“你就这样坐着，两手置膝上，放纵肢，念法平等。然后闭上睛，举奉腭，徐徐吐气，一息，二息……”

姜小乙：“算了算了，也不必这样讲究。咝……你到底学不学？”

耳旁声音浅淡沙哑。

钟帛仁又问：“那我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？”

“我不用躺，坐着便好。”

“你传我功法？”

“都是师门秘法，本不能外传的，是看你太可怜才教你的。”姜小乙正，“要不你叫我一声师父？”

“……真的？”他喃喃发问。

夜风骤起，着林叶哗哗作响，涨落，一番接着一番，一浪接着一浪，一如她看不见的地方，那人愈发沉绵的呼。

屋里的人都在睡觉，他轻轻地，走到屋外。

山野在青冷的晨光中，渐渐苏醒。

钟帛仁本在垂眸思索，被她一拨，再抬时神清明了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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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，在太从地平线冒的那一刻，钟帛仁睁开了睛。

姜小乙指导完呼法门，再回去睡觉，一夜无梦。

“我从不怕受苦，却怕无有缘由。我这条贱命，奉君君不要，给天天不收。我了那么多的事，如今甚至分不对错。如今这一遭，究竟是老天奖赏我，还是惩罚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姜小乙静了许久，说：“我听不懂你的话，我不知你究竟苦于何事，不过这世上活不明白的人有很多。我师父说过，实在迷茫时，便什么都不要想了，顺其自然好前事，着着，就会找到路了。”

明书忙：“少爷有何吩咐？”

钟帛仁看向他，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。

“……啊？老爷？”这问题问得明书疑惑重重，但还是回答：“老爷对少爷一向严格，要求少爷立有义，以德为归。”

她陷那迷离沉的波。

“不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