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/2)

贺家姆妈笑，“至于酒席摆在哪里，他们小夫妻自己决定。”

在这个六六大顺的大好日，贺就要和那个优秀青年领派司了（沪语：拿结婚证）！

一楼的厨房是公用的，这个时间挤满了一群主妇，她们纷纷上前给贺家姆妈喜。贺家姆妈早年丧偶，一力带大一双儿女，如今有了孙，看女儿也要嫁，人生也算是圆满了。

“希望她以后顺顺利利，明年生个大胖外孙。”

人人都说着吉祥话，偏偏有人喜泼冷。站在厨房门的绍兴女人抬了抬，笑不笑地说：“今天日不太好，怕是不会太顺利。”

贺家姆妈的脸“呱啦”一落来。

那年，上海人均居住面积小得可怜，一间石库门里住着七十二家房客。自打政策放开，知青回城后，让原本不够的居住面积越发雪上加霜。别说独立婚房，谁家年轻人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就已经算得上条件好了。

“什么时候摆喜酒？是去南京路上新雅饭店，还是杏楼？”

“贺家姆妈，恭喜你哦，总算等到这一天。”

贺家姆妈一早起来特意为贺煮了一碗桂酒酿潽，寓意从此之后女儿的生活甜甜，圆圆满满。

结婚，嫁一个有房的男人，是贺能想到改变目前生活条件唯一办法。

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大约是贺家姆妈天天求神拜佛，初一十五吃素斋起了作用，总算有个男人了她的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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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家一共五人，姆妈、哥哥、嫂嫂、侄再加上自己，统统住在一个不满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。这小屋既是卧室、也是客厅，既是厕所，还是浴室，一家人就挤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里吃喝拉撒，简直是度日如年。

并且必须在“上只角”（黄浦区、徐汇区、老静安），她绝对不能接受一大家人同住。

别的不提，贺自己家就是典型的“螺蛳壳里场”。

“我家说十月一号就很好，天气不冷不，又是国庆节，双喜临门。苏州的亲戚也方便上来吃喜酒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贺家姆妈，到时候一定要请我们这些老邻居吃喜酒的哦。”

贺家姆妈笑嘻嘻答谢，给每个人都送上两粒大白兔糖。

“就是说，是阿拉看着大的，跟自家女儿一模一样的。”

就是因为这个条件过于“苛刻”，才把小姑娘耽误到现在。

绍兴阿嫂姓顾，自从嫁他们这栋楼，和贺家姆妈不对付了几十年。从小媳妇吵到老太婆，今天说你用了我家的自来，明天说你偷了我家的煤饼，居委会隔三差五要上门调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