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节(4/4)

就是咱们所说的蛤蟆。淤泥河中的虾蟆，借着草丰厚，都生得又又大。雨后大群虾蟆蹿上山坡，正是村民们解决粮的大好时机。一个人拎几个麻袋上山，随手去抓虾蟆，一天来，能装满几大袋，家中吃不了这许多，便趁着虾蟆兀自鲜活，尚未憋闷而死的时候，运到城里换些油盐茶叶，城中酒楼饭馆里有讲究的法，放在砂锅里用雕煨了，文火慢炖，加冬菇、火、笋片等相佐，整治得香熏可、五味调和，专给那些使得起钱的达官贵人享用，也算是上册在谱的名菜。

这日大雨过后，天刚放晴，村中各家各就纷纷遣人丁，结伴山抓虾蟆，就连王寡妇也顾不上追查偷的贼人了，赶忙给她女儿小凤准备麻袋、粮，让她到瓮冢山上多捉虾蟆。同去的一人等，无非是村里相熟的刘二、李四、孙大麻，张小辫儿自然也混在其中。

一路赶去，到了瓮冢山，好座大荒山，只因山臃，形如葬人的瓮棺，是以得名。村民里年岁大的，便赶着驴车在山等候，其余手脚灵便的，都各携麻袋、木，寻着能落脚的野径攀上荒山。

张小辫儿并无心思跟着村民们捉虾蟆，他只是寻思着古墓中那老嘱咐的事，如今雨上山的事无不一一应验，看来此番离发财暴富已不远了，心中窃喜，攀藤附葛走上山来。

瓮冢山是片荒山野岭，山势十分平缓，但山荒草蔓延，没有路径可走。张小辫儿仗着脚利落，在草中走得极快，正行得起劲，忽然耳朵被人扯住，剧疼之，咧着嘴停脚步，转一看，却是王寡妇家的小凤。

小凤倒竖柳眉，揪住张小辫儿的耳朵，叫：“张小辫儿，是你这小贼常在我家偷吧，害得我娘险些被你气得中了风。要帮我捉五麻袋虾蟆，才肯饶你。”

张小辫儿大怒，小凤这丫片，怎地同你那寡妇老娘一般泼辣蛮横，张三爷到你家偷又不曾失手被你们母女当场拿住，现在却来凭空栽赃，真是岂有此理。可他刚要发作，小凤手上忽然加劲，狠狠扭他耳朵，把张小辫儿疼得哇哇大叫，想要挣扎，又怕被小凤把耳朵撕破，毁了他大富大贵的福相。他好汉不吃前亏，只好连声答应：“怜你家中只有母女两个，又没半个男丁，今天帮你捉五大麻袋虾蟆便是……”

小凤知这张三只是嘴上伶俐，掉过去就不认账，便招呼村中同来的其余伙伴，让张小辫儿在众人面前答应了，这才放手。张小辫儿还打算暂时在金棺村里混些时日，自然不肯被人看言而无信、尔反尔之徒，只好自认倒霉，没来由地给小凤家当了短工，不免在心中暗自发狠，将来发了大财之后，就使钱把小凤买走，卖到青楼里接客，那时才让你知三爷的厉害。

他胡思想之，早已被小凤捉着，同数十个村民一同上到山坡。这里荒草渐稀，大伙用手中在地上拨，将那些伏着的虾蟆都惊动起来，霎时间，成千上万的大虾蟆逃窜开来，颇为壮观，看得人也了。众人见竟有如此多的虾蟆，往年绝无这等景象，当无不喜望外，中呼喝叫嚷着分去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