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节(2/4)

叹这位白塔真人，在山里苦修多年，得了异术在，最后却得了这么个结果，死得惨不堪言，没什么好计较的，只能说“万事劝人休作恶，举三尺有神明，作恶倘若无报应，世上岂不人人”。

更想不到世上绝无如此便宜的好事，常言得好“得便宜失便宜”，祸凶神早已埋，只不过还不到他张三爷发还的时候。要问盐从哪儿咸，醋打哪儿酸？那金棺坟里的林中老鬼究竟是什么来历，如此扶持张小辫儿又到底有什么图谋？

当时清廷的满人八旗兵和汉军绿营兵，多是因为年久不用，军纪废弛，士卒懈怠，再也不复昔日横扫天之锋，难以应付大规模的战事。只有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队东征西讨，除了拱卫京畿重地，还要四镇压农民起义。此刻朝政紊，天动不安，这支人虽然锐，却往往扑灭了东面，西面又生来，也自是疲于招架。守卫京城的大军不能轻易调动，只好命各地自组民团，灵州城里有许多民团，多是就地招募聚集。这里边不免鱼龙混杂，更有许多招安来的响草寇，其中有一营的字号称为“雁营”，营中皆为同乡同族的“雁”，最是彪勇善战，冲锋陷阵，浑不惧死。但“瓦罐不离井上破，将军难免阵前亡”

这人的名，树的影，传来传去，众人都以为张牌是有大手段的人，每每见了他便是牌、牌短，就如称那些富为员外一般，总是尊他，等闲去吃茶喝酒，店家也不肯要他使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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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小辫儿还以为自己时运来了，祖坟上添了座没影没形的荐福碑，早晚就要发迹，故此命中才有贵人相助，得遇到林中老鬼指迷津。要不了多久，张三爷便已是轻裘载轩，指麾万众驱山前，何等的威风荣耀。却不想仕途沉迷，实是无边的苦海，哪得逍遥自在，上的翎红缨，又不知要用多少鲜血染透。

这天大人在城上阅了灵州团勇，然后传来张小辫儿，说起张牌手段不凡，别看年纪轻轻，却是自古英雄少年，轻而易举地铲除了盘踞在城中多年的塔教妖孽，得本官和图海提督赏识。如此人放在捕盗衙门中岂不大材小用，必当破格举荐来，推举到军中报效朝廷，如此才能得以施展真实本领。今日先调拨到团练中充营官，领一营团勇。

想来张小辫儿也只不过是半通非通地学了相猫之术，怎么就能凭着大运误打误撞，举手投足之间就把这些大恶一一铲除，归到底还是得了林中老鬼暗中指拨。那林中老鬼不言则可，言则必定应验如神，破了许多玄机，凡事经他布置，必有可观。

至于林中老鬼之事，全是后边的话，日久自明，现在暂且不表。单说当今世上忧外患，盗贼草寇多如，灵州城虽然兵粮足，但被粤寇团团围困，几场恶战之后，不免人心惶恐。张小辫儿剿杀塔教妖邪一事虽然得隐秘，奈何这天底没有不透风的墙，没过几日便是满城皆知。他名在外，大有能声。

大概因为白塔真人作恶多端，劫数到了，老天都要收他，自然难逃死命丧，于于理确是如此。可是话虽这么说，此人毕竟是塔教首脑，官府追捕了他几十年都没见踪影，除了潜踪藏，更会许多造畜的诡异手段，还有荒葬岭的神獒，以及躲在槐园筷城里吃小孩的潘和尚，这些妖人恶兽，有哪一个是易与的？怎地通天的本事不得施展，就全都折在了张小辫儿手里？

可这些事别说张小辫儿蒙在鼓里，就连提督府白塔真人、筷城老鼠和尚、荒葬岭鞑犬这一赔上命的妖人恶畜，也是死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。恐怕他们直到过了奈河桥落了枉死城，也不知自己其实是死在了林中老鬼的算计之。

张小辫儿心中暗自得意，连走路都快不知先迈哪条了。他念林中老鬼的恩德，却在城中苦寻不着此人，又常常想起多得灵州野猫相助，得空就买些熟鱼当作猫，拿去猫仙祠里给野猫们享用，故此满城之中，连人带猫，无不念着他的好。特别是那些家猫野猫被他喂熟了，更是相随，行影不离，招之即来，呼之即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