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2/10)

单说这一日，肖安照常领了窝上山放羊，到了山坡之上，找个燥之往地上一躺，只觉一阵困倦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，不想临山的时候一数，丢了一只羊。肖安心里害怕，此事于他来说可是塌天之祸，着去地主家差。那地主怎肯放过，非说他把羊卖了，跟着劈盖脸一顿臭揍，真个是鞭挞无算、无完肤。要说肖安挨打并不冤枉，自打得了枕，整天恍恍惚惚、魂不守舍，丢羊也是迟早

一阵风，打在上也是冷飕飕的。肖安裹了破夹袄，衔草望羊群发呆之际，忽听得底的老坟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，吓得他肝儿都凉了，还以为坟里的死鬼要来。到底是个半大小，好奇心重，当时没跑，转来到坟后边想探个究竟，就见坟后塌了一个窟窿，里边乌漆麻黑，让荒草掩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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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安是真愣，蹲拨开荒草，探着往坟窟窿里看，看了半天没看个所以然，正寻思钻坟窟窿一探究竟，却从坟中伸一只瘪发黄的枯手，一把将他拽住了。肖安大惊失，就觉得这只手上的指甲又尖又，冰凉冰凉的，以为是死鬼拽他，那还得了？日过得再苦也是好死不如赖活，急忙手脚并用竭力挣脱。那只枯手如同五把钢钩，抓住了肖安的手腕不放。肖安虽然饿了半天，手无缚之力，要关也拼上命了，这要是被拽坟里，连个窝儿都吃不上了，双脚蹬地，使吃的劲儿拼了命往后打坠儿。两一拉一拽可坏了，敢坟里这个主儿还没有肖安力气大，倒让肖安从坟窟窿中拽了来。肖安心想：“这一可完了，坟地里的孤魂野鬼让我勾来了！这光天化日、朗朗乾坤的，真活见鬼了！”惊慌之余偷观瞧，却是个年逾古稀、形容枯槁的小老儿，得又黑又瘦，面无血，太光底有影有形。肖安一看前这位不是鬼，那他就不怕了，伸手将那老者搀坐起来，后背靠在坟包上。一问才知，这是个盗墓的土贼，活儿的时候被官兵撞见，一路被追到此，躲到了坟窟窿中。可能受了惊吓，再加上跑的时候了一汗，又让山风一，就觉全，再也爬不去了。在坟窟窿里躺了两天两夜，已是奄奄一息，直到肖安来放羊，听见外边有动静了，他才挣扎着钻坟。

老贼叹了一气：“枕中乾坤虽好，却是梦中虚幻，一早上起来该渴还是渴、该饿还是饿。也不能待得太久，若沉迷忘返，留在外边的朽坏，那就再也别想来。不过你得了这个枕，只要守住了心，昼凡人，夜当神仙，岂不快活自在？你好好想想，一个窝换这么一件宝，这可是天大的便宜。”

老贼见到肖安手中的窝，两个珠都绿了，哈喇直往淌，抻了脖凑过来，对他百般恳求，恨不得一吞肚。肖安连忙把窝回怀里，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，说什么也不能给，站起来鞭一挥，就要赶羊回家。老贼忙在地上跪爬了几步，一把抱住肖安的肚，上气不接气地说：“小兄弟，我跟你换行不行？”说着话，从后拽过一个小包袱，颤颤巍巍打开，双手捧一个瓷枕。上裂痕错，说行话这叫“开片”，又叫冰裂纹，可见是个老件，宋代的钧窑、汝窑、哥窑都有这制法。肖安当然不懂这些，只觉得秋后一天冷似一天，谁还用瓷枕？我这一个窝不至于饿死，换个枕什么用？老贼对他说：“你凡胎不识此，这可是件无价之宝！”肖安把嘴一撇：“无价之宝？那我问你一句，它得了饿吗？”老贼摇：“这倒不行！”肖安说：“还是的，而今你也饿我也饿，要个枕何用？”老贼说：“小兄弟有所不知，这是我从北宋皇陵中盗来的枕，又名逍遥枕，是皇上用过的东西。枕中另有一重天地，白天你吃苦受累，夜间枕在上边，珍馐味、琼浆玉应有尽有，想什么来什么。不单有好吃的，奇异草、祥鸟瑞兽妙绝！”

肖安不信：“既然如此，你在枕中吃饱喝足不就行了，还用挨饿吗？又何必拿来换我的一个窝？”

虽说这老贼的几句话让肖安动了心思，但是前思后想，仍舍不得那个窝。他活了十来年，没见过比窝更好的东西，任凭老贼苦苦哀求，也是置之不理，狠心赶上羊往别去了。

一夜无书，转天肖安再来放羊，见那个老贼已经死在了坟窟窿中。他倒有心儿，钻坟窟窿取枕，填埋了坟，继续在山中放羊。夜里回到住，将信将疑地躺在瓷枕上边，真和那老贼说的一般无二，枕之中另有乾坤，想什么来什么，要什么有什么。久而久之，村里有人再看见肖安，发现他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，还时不时地泛凶光、嘴带邪笑，仿佛了中了蛊。可说到底就是一个放羊的孩，谁也没往心里去。

肖安拿着随带的破瓢，跑到旁边山泉里舀了一瓢泉，小心翼翼端回来递给老贼。老贼接过来“咕咚咕咚”一饮而尽，又求告肖安给他吃的。肖安掏怀中的窝瞅了又瞅，看了又看，舍不得撒手：“粮我倒是有，却给不了你。因为我一天只有这一个窝，我们东家财迷，你瞧这窝蒸的，比棋儿大不了多少，给你吃了我就得挨饿，饿到明天放不了羊，东家连半个窝也不给了，说不定我得死你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