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节(2/4)

刘鉴在旁边听得明白，暗暗。无疑，禄所说的这个小童就是捧灯了，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安老板婚礼当天就给捧灯了禁制，一到日，捧灯突然迷糊起来，趁着刘鉴上厕所的机会，偷偷盗走了草鞋，然后就直阜成城。番僧是左等禄不来，右等禄不到，只好照禄先前所说，接了捧灯，然后把已经贴好符咒的沈万三的尸并草鞋钉棺材，埋在黑山谷中。可是才一埋，他就知不对了，云四合，邪气冲天，于是忙不迭地施法驱邪，又是念经文又是洒圣，还连带抛大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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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宋礼立刻派人去西直门外探听亮的落，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转过来发落那番僧，令责打三十大板，训诫一番，然后把他赶北京城去。

宋礼“哼”了一声，不再说话，由得通译继续询问番僧。原来那番僧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传教，先去了南京，礼官员误以为他是景教僧，想着南京没有景教寺，北京倒有几座，就把他轰来了北京。这番僧了北京城，一看几座寺庙里全是“异端邪宗”，不敢寄居，到蹿，三不知就和骰店安老板结识了，安老板还请他来主持自己的婚礼，他也就在婚礼上认识了那个禄。禄也不知哪里学的，他倒懂得几句番话，假装好心，接番僧到自己北新桥的家中合住。

得门来，捧灯悄悄地问刘鉴：“此非监守自盗乎？”刘鉴是又好气又好笑：“早跟你说了，不明白的成语不可妄用……对了，你早上还说什么亮‘墓木已拱’，这个成语也用错了。当面对你说这个词，那是咒你早死；背后说别人用这个词，说明这人死了好几年了。亮怎么了，死了好几年了？”

“啊呀！”捧灯猛然想起来，“爷，亮危矣！”赶把“以血引”之事的前因后果对刘鉴合盘托――包括自己的撺掇和疚，竟然也毫不隐瞒，完了还抹泪：“亮要是有个好歹，真是‘我不杀伯仁，伯仁因我而死’了……”

审问完毕，刘鉴、袁忠彻等人就押着番僧，找到了禄在北新桥的住所。两人详细搜查一番，果然找不少法，有些竟然还是难得的宝，可见此人背景果然并不简单。袁忠彻以尚宝司的名义，把这些东西当场就全充公了，都他的饕餮袋里去。捧灯看着连叫“可惜”，刘鉴倒并不在意。

转过去问袁忠彻，袁忠彻也不禁一愣：“忘了他了。他还没回来吗？”众人匆匆赶回工曹衙门，询问宋礼，果然，竟然连宋礼也已经把亮这档事彻底给忘了。

此时刘鉴对王远华已经彻底消去了敌意，不再什么事都往坏想，他轻摇折扇，安捧灯说：“这‘以血引’之法我也略知一二，确有凶险，但亮只要照着吩咐，城前不回，那就不会有命之忧。”捧灯着急地问：“他若是回了呢？”刘鉴皱着眉掐指一算，恨恨地跺一脚：“怕和他爹一样，也会遭逢厄……我叫他逢五、逢十别门上工，了九月才能避过祸患。今儿个正好九月二十，他本不该来呀，想是昨儿个折腾了一午，这人忙得忘了日。不过，我看亮并非夭折之相……”

番僧摸着，龇牙咧嘴、垂丧气地被轰走了。他此刻也知自己受人所愚，差就闹来，当豪全消，也不敢再在中国传教，一路向西，自回老家而去——万里迢迢的，他是否能走得到，回得去，那就没有人知了。基督教这次东传失败，要直到近一百五十年以后，耶稣会的方济各?沙勿略来到澳门，才重新开始在中国传教之路。后话暂且不提。

刘鉴他们猜测的也差不多。这名番僧供称来自于西方一个叫“骡”的地方，宋礼当场一拍桌：“胡说，安有都市以畜牲为名的？”那景教僧倒是中国通，大着胆回答：“大人，岂不闻中华也有龙泉、虎林、鹿港、鹰潭、狼山、鹤岗，等等之类的地名么？”宋礼瞪他一：“或泉或林，后面总有个标示地名的字呀。”景教僧陪着笑：“如此，是小僧翻译差了，此人的家乡乃是骡‘城’。”

前两天，禄突然说起北京城中有些妖，只有移城外，才能拯救一城的生灵。那番僧古加上无知者无畏，一拍脯，答应帮忙。于是两人就私上了万岁山，禄盗走沈万三的尸首，番僧以他教相传的镇邪之法，用银十字架暂时压住了那些附有方氏怨魂的御瓦。可他们山的时候却不慎被守军发现，禄就叫番僧先把尸首装了棺材运城去，到黑山谷里他们预先定好的地等待，他自有脱之计。他还告诉番僧，第二天一早会有个小童带着最后一件妖城，如果到时候自己人还不到，就让番僧先去接取。

为什么禄要找个番僧帮手呢？众人猜测的结果，或许他认为找个言语诡异的外乡人不会走漏风声吧，就算番僧被擒了，一时三刻也谁都问他不明白――禄已经被袁柳庄逮走，也无从去查证他的真实意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