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2/7)

老话说“三天戏，五天年”，过年再闹，也就三十到初五这几天，后边没什么意思。不过元宵灯节却比大年初一还闹。一晃到了正月十五，太原城中的各家各，从一大早开始起来忙活，准备过节的灯。老百姓的灯

在座的几位大财东，全是开饭庄的，对南北大菜了如指掌，可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叫“饽饽菜”。

献灯。

会首等人刚才正在商议，如何在元宵节灯会上扬眉吐气，今年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别人抢了风，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，也没个像样的主意。便在此时，崔老手提一盏小红灯笼推门而。大老板们正跟这儿挠呢，一瞧怎么来个老？却待开询问，崔老抢先说：“各位，且听贫一言，正月十五满城灯，可都比不了贫手上的宝灯！”众人见崔老手提的红纱灯笼太寒碜了，当中一火还没指甲盖大，搁在屋里也不显亮，扔在路边都没人会捡，好意思说是宝灯？众人心里有气，这个跑江湖的贼人分明是想招摇撞骗，谁让他来的？怎么还不赶去？

崔老说：“几位东家，宝灯并非老我的，你们想借此灯，还得问问隔那位小爷。”这才吩咐跑堂的，去把隔雅间的小伙计带过来。

崔老见会首发话了，让他想吃什么随便，赶忙说：“咱别太麻烦，我们也不挑嘴，来几个饽饽菜垫吧垫吧，能吃饱了就成。”

几位财东哄然而笑，这老多少天没开过荤了，上我们这儿撒狠儿来了，如果说这叫“压桌碟儿”，那还吃得去饽饽？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龙肝凤胆难找的东西，当即吩咐跑堂的上菜，七碟八碗摆好了，崔老的菜一样不少，八珍楼看家的八大碗也端了上来。想借宝灯一用，可得把这二位伺候好了。

崔老借机卖派：“前朝的满洲八旗将面统称为饽饽，面条叫抻条饽饽，包、饺叫馅儿饽饽，饽饽菜无非是吃饽饽之前压桌儿的小菜。”

崔老“嘿嘿”一笑，不慌不忙上前两步，一只手提灯，另一只手握住灯笼中的玉盏轻轻一转。可了不得了，就这么一，灯中放华光瑞彩，宝气冲得人睁不开。在座全是太原城中的大财东，不说富可敌国，个个腰缠万贯是不假，家里什么没有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？此时见了崔老的宝灯，却一个个张大了嘴，哈喇半尺多。崔老见好就收，用手一扶玉盏，宝气旋即收敛，再看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灯笼。几位老板一对神儿，忙把崔老请到上座，连拍带捧，生怕他将宝灯给了别人。

八珍楼的东家心说：这还不简单吗？那就是八宝菠菜、油炸生、麻油笋丝、老醋蛰，多切上盘肘儿，再来个酱腱，我们这后厨常年备现成的，等都不用等，就要吩咐伙计直接端上来。不过转念一想，既然有求于人，我不可擅自主，还是问周到了为好，于是问崔老：“想吃什么饽饽菜？我上叫人去准备。”

2

崔老却泰然自若：“宝灯摆在这八珍楼，没儿它不会跑，没翅膀也不会飞。各位何必心急，不妨边吃边聊，好好商量商量，如何在正月十五的灯会上夺魁。”

八珍楼的东家忙说：“对对对，和这位小兄弟贵足踏贱地，来到这八珍楼，我等实乃三生有幸。咱这买卖别的不成，吃的喝的倒还说得过去，但不知您二位得意什么，尽敞开了，都是我东。如若能把这宝灯借给我们一用，打今儿起，只要您二位赏脸来吃饭，吃多少都算我的。”

小伙计哪见过这等阵势，战战兢兢坐在首，搭在椅边上，一动也不敢动，大气都不敢上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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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要简言，崔老和小伙计在八珍楼一通大吃大喝，都是好东西，平常可没钱吃，这次逮着了，也不怕人笑话，直吃了个天昏地暗、日月无光。转过天来，东家带二人去见灯会的会，哪家的灯好得由他来决定。会一见乌金山宝灯，当场拍了板，今年灯会摆的是九曲黄河连环阵，阵之上就挂它了。八珍楼的东家对崔老千恩万谢，他可不知，崔老在太原城捉妖拿鬼，必须将这盏宝灯挂上阵才行！

堂堂一位会首、八珍楼的东家，为了正月十五赛灯，那真是了血本，舍脸来恳求崔老和小伙计，皆因当地有位督军，统领一省兵、手握生杀大权，虽说此人戎半生、杀人如麻，在家却是个大孝。督军的老娘最看灯，一到元宵节灯会，督军必定陪老太太来看灯。谁家的灯超群绝得筹，挂在城之上，让老太太喜了、兴了，督军哪怕只是问上一句，此后这一行的人在山西地面上，那就算是齐脚面的——平蹚了。几年是票号、粮行这些大行会了风，督军一兴，广开方便之门，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，走在路上更是趾气扬，不可一世。勤行的人早就红了，正在发愁今年怎么办，崔老手提宝灯送上门来，当真是及时雨，能不把这二位打好了吗？

崔老也不客气，胳膊挽袖：“松、扣、烧、烧鹅、八宝酱鸭，烤一条羊，来半个，脱了骨的大肘您再给上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