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2/4)

虽然日正晒，柳七却一阵阵发寒，不由得又往四周看了看。大路宽阔，被日照得发亮，路两旁绿柳轻摇新枝，一派景鲜明。往来的路人，或埋独行，或结伴说笑，都再平常不过。偶尔有人经过时向他望一，也只是于无意。即便这样，柳七仍觉着有人在暗中视自己，脊背上甚而能到那目光寒气。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看破这尘世，了无生趣，这时却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。

刚说官府的人已经开始查那凶手，咱们就先莫猜。这汴京城有百万人，哪天不些人命？江四整天穿街走巷，又结人，从不分人好人歹。我本想劝劝他，又不好开。谁知他惹到什么霉凶汉？”

麻罗接着又说：“今天就散了吧。咱们都是外乡人，轻易不能沾惹官司，暂时都莫去认尸。先等等看，官府若能查凶手，咱们再设法安埋江四，好好祭奠祭奠。”说罢，他叹了气。柳七知这声叹是发于真心，认得麻罗这么久，第一次见他真。

“啊？”

他不知该怎么办，但至少不能在这里久留。可才走了几步，虚乏得几乎要栽倒。他这才想起，自己跑了这一上午，一粒米、一都没。肚里饿意升起，上冒虚汗。他用袖抹去汗，瞧见斜对角有个小茶肆，清冷无客，便走了过去。

麻罗在他们九人中年纪最，略识些字，见识也最，无形中成了儿。

柳七有时想，麻罗自己在搓元宵，造化也把他当元宵搓。孩童时，哪颗心不是清一般？造化却一层层给你添料，苦一层，辣一层，酸一层，麻一层，见你受不得了，就略给你添些甜。这么一层层搓去，早已辨不滋味。可人还得活，要活就离不得别人，得让人顺顺意。于是便不停抹圆抹，抹成这样一副难辨难测的笑。

快走到银章家时，见一个老者扒在章家院门边，推开条门，在朝里觑望。

才过了没一天，乌扁担竟也死了，死状和江四完全一样，嘴里竟也了一萝卜。

“解八八还没死，我没敢去瞧，只在力夫店外听人议论，说脖颈上挨了一刀，极，虽说请了大夫医治，九成怕是救不活了。我去寻麻罗，麻罗也不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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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坐到靠外那张桌边，正要唤那店主，却见一个人埋着、慢吞吞从城门那走了过来，材矮瘦，一灰旧布衫布，上背着一捆麻绳、一个布袋，袋锯、斧柄，是哑，同乡九友中的一个。哑原名叫百，原先在家乡过些木匠活儿，来京城后，跟人学手艺，了个箍桶匠。

到了汴京后，麻罗这笑修炼得越发圆熟，原本黑的面也白净了许多，笑起来，温温和和、的，如煮好后稍凉了凉，刚刚适不嘴的元宵。柳七却瞧得，麻罗这笑背后，心其实越发冷了，也藏得更了。

柳七却第一便有些不喜麻罗，那张脸上随时挂着笑，那笑里不知混了多少东西，渴、贪、愤、恨、卑、懦、谄、忍、冷、躲闪、刺探……他却有本事将这些全都成一团，搓元宵一般，抹得温光。初看上去，不但不让人厌，反倒容易亲近。

他不由得笑了一，声音极怪异。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笑，只知这笑和麻罗昨天的不笑，至少有一相同——怕。

犄角儿和阿念一路慢悠悠说笑着，走蔡市桥那条巷。

柳七一向不愿和哑说话，这时却不得有个人陪着。等他走过来，忙唤了一声。哑听到唤，停住脚，怔怔望过来，认是柳七后，愣了一，目光中透着慌怕。

不过，昨天麻罗说那番话时，却没有带那惯常的笑，满脸冷肃，目光冷沉。大家听了，被他镇住，便都不再言语。

阿念忙扯住犄角儿袖，凑近他耳边悄声说：“那个人我认得！你瞧他那对耳朵，尖不尖，不？像不

柳七瞧着有些不对，忙站起迎上去。哑先朝茶肆里望了望，见那店主在里间没来，才咽了唾沫，声音发着颤，低声说：“解八八和唐浪儿也遇害了，和江四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