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(2/4)

于氏却赶上来说：“好几里地呢，租驴去吧。”

程门板没有应声，扭望了妻一，妻略有些扫兴，但仍轻声问：“吃了饭再去吧？”

只要关涉人心人，程门板始终不知该如何应对，他想把心思移到那萝卜案，却难以专注，一路都有些闷郁。范大牙不似胡小喜那般灵，却胜在不多语，只默默跟在后面。

程门板虽已预知，这么近猝然看到，仍惊了一，幸而没有叫声。他暗呼了气，又仔细环视，原来靠窗摆着张小木桌，那汉坐在桌边一张椅上，正侧对窗，仰靠在椅背上。

“是。介史如何知？”

一路无话，了陈桥门，来到青林坊，这里是一大片农舍，大多都赁给小匠人、小经纪们居住。刚走中间那条土街，就见前面不远一座村院门前围了许多人。其中有人回见到他们，忙说：“官府公人来了！”

众人让开了一条，程门板过去了驴，径直走了去。院不大，却站了许多人，正在议论。一个五十来岁穿青绸衫的男迎了上来，程门板以前见过，是这里的坊正，姓裴。

程门板听了一惊：“城东南哪里？死的是什么人？”

“不了。”程门板摇摇，避开，转向外快步走去。

“陈桥门外青林坊，我家离那里近，那里的坊正让人去给我报的信。死者叫百，是个箍桶匠。”

程门板跟着走到最左边那间小房，只有一扇窗，窗纸裂了几。他凑近一纸，拨开朝里望去，昏暗中，一看到里一个瘦脸汉仰着僵在那里，相隔不到一尺远，嘴里着一红萝卜，脖颈上一，血淌满了。

程门板见她悦，知她是为昨晚买回来的那四个燋酸豏。自己只了这一些儿，妻便已悦得这般。他心里又一阵愧疚，甚而有些恼。他装作没瞧见，低着走过去，埋去洗脸。他家其实雇了两个丫，一个帮着看店，一个照家务。于氏却始终要自己亲手持程门板的饭、衣服，乃至洗脸、洗脚。程门板说了许多回，于氏都不肯听，只说：“娶妇娶妇，浆洗补。你娶的是我，又不是那丫。”

“大概过了二更天，我们都已经睡了，给他留了院门。只迷迷糊糊听见他开门来，闩好院门，了自己屋，跟着也闩了屋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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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只他一个人

是他手底另一个小吏，二十，瘦瘦的脸，一双大，翻嘴，两颗大门牙，牙极宽，说话有些漏风，人都叫他范大牙。

“程介史，您来了就好了。这家主人叫史三，就是他——”裴坊正回指向一个三十来岁的汉，那汉满脸忧怕，“史三赁了最左边那间房给一个叫百的箍桶匠，已经住了两年半了。房钱一月一付，今天正好是房钱的日，史三怕百起得早，走了碰不上，就早早起来唤百。屋里亮着油灯光，百却不应声。他从窗纸里往里觑看，却见百竟死在里。他慌了神，忙去唤我。我赶过来一瞧，那百死状好不可怖。那房门从里闩着，推不开，我不许他们动，赶叫人去给您报信。你过来看看……”

这世上之人，包括父母在，程门板都从没有愧疚，唯独这妻，亏欠日积月累，渐渐如山一般。这时，妻又拿着净帕在旁边候着他。他把脸埋在盆里，不停捞洗脸，不愿抬起，但又不能一直这么洗。实在无法，只得停手，板着脸不看妻，从她手里接过帕。妻仍候在旁边，他从角瞥见妻里仍着悦温柔。他越发不愿直视，胡揩了脸，将帕丢到妻手中，正要转，一个人穿过前边店铺，快步走到后院，大声说：“程介史，城东南又发生了一桩萝卜命案！”

程门板回问那个史三：“这人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“澶州顿丘人？”

他刚要摆手，妻已经快步赶到前面，店过街，走斜对面那家轿店。程门板无法，只能在店首停脚等候。片刻，一个小厮牵了两驴过来，将挽绳分别给他和范大牙。他只能伸手接过，临上驴时，又回望了一妻，妻站在那轿店门，望着他笑着招了手，笑容亲。他心里微一颤，却不愿妻发觉，更不愿范大牙看到，只微摆了手，骑上驴便走。

清早起来，穿了衣服走到外间，见妻于氏已端着盆过来，搁到院边盆架上，扭笑着说：“洗脸吧，早饭已经备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