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节(4/6)

钱，胡捋了一大半在那老者手里，都不敢抬，慌忙转就走，右手攥着那瓶，竟觉得火炭一般。

快步回到虹桥，那里越发混，他一看到师傅已了桥，在街四张望，正在寻他，也一瞧见了他。他慌忙把右手藏到后，小心走到师傅边，尽力笑着遮掩：“将才，见一个人了桥往东去了，错认作师傅，竟蠢跟着白走了一段。”

“走，回去。”师傅并没有心绪理会他，转往西走去。

周耐跟在后，忙将药瓶藏袋里，满手心都是汗，他连连在上了几把，都有些抖。再看师傅的背影，原本走路时极宽缓从容，这时却有些发发僵，像是着了病一般。他心里一颤，竟悲怜起来。

周耐今年二十九岁，他是七岁那年寒节拜的师，如今已经整二十二年。

云家手艺虽然世代家传，但为行首，每一代都要在行中选一些别家孩童，教他们手艺，以帮扶壮大营造行。周耐的爹只是个低等木匠，一些重活儿。周耐却生来似乎便是该吃这饭，三四岁时，抓起凿锯，便如模如样的。他爹便着意教他，到七岁时，他已能熟用凿锯。

那年，正逢云招徒，他爹忙送了他去。到了云家，院里已挤满了上百个孩童。云立在厅前廊，一黑纱新巾，穿一领新绢白衫，脚蹬一双白面新丝鞋，微微笑着，满面和风，一清。周耐呆呆瞅着，心里却有些纳闷。那时，“云野逸”的名已经传响京城，周耐一直想着，这样的人必定极极伟，得仰弯了颈才能望见。谁知这么和气，浑上瞧不见一丝奇，他不禁暗暗有些失望。

云家招徒，首看锯功。一百多个孩童每人发了一块木板，上均用墨线画了一个圆，要依这墨线锯一个圆盘来。周耐早已练过，抓起锯就锯了起来，一盏茶工夫，便已锯好。他往左右一看，其他孩童没有一个锯完。他大为得意，举起那个圆木盘，声叫：“我锯好了！”

云正在四踱看，听到叫，走了过来，从周耐手里接过那木盘瞧了瞧，向他笑着了，随即转让仆役又拿过一块小方木、一把凿、一只小锤，笑着递给周耐：“你再把这荷雕来。”

周耐接过那方木一瞧，上用墨线绘了一朵荷，并不繁难，只有一个圆，周围六片。他忙说：“这个我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