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节(4/4)

，向来极守规矩，为何要在这营构图稿上贸然添这样一笔？其中自然有其不得不画的原委……”

张用掀起画尾，对着夕照，从纸背透观那三只鹤，墨黑重拙笔画中，渐渐能看一些端倪：一只鹤展开之翼中，能隐隐辨一个“田”字，一只爪则隐现一个“支”字；中间那只弯曲脖颈中藏了一个“厶”，敛起的翅翼则也似有个“田”，爪则仿佛一个“戈”；最后那只脖颈则有个“”，双脚则是个“又”。

张用一一指着说：“田与支，正是黄岐二字的偏旁；厶与田、戈，是云；和又，则是李度，这恐怕不是巧合。”

众人一起恍然“哦”了一声。

张用笑着放画纸：“那是一晚极险之夜，八个人恐怕都藏了杀心。若任这杀心冲，那一晚不知会惨烈到何等模样。不过，人心中其实始终吊着个‘或’字，或，一人执一戈，守护一方土。有守便有争，有争也便有和，人心便始终在这或字上摇，或守或侵，或夺或予，或争或和。说起来，和，终究最好，只是，一念既生，便极难放。尤其与愤，最难消去，除非有外因牵转。

“我不知那晚究竟有何外因，消去了这些人的争心、愤心。只猜测，那晚麻罗将三轴画稿送来时，发生了一个谬误。黄岐、云、白岗恐怕拿到的并非自家画稿。另外，那个蔡氏和满院的男人说笑，也恐怕是有意为之，她痛恨艮岳，自然想搅扰这几个营造师，挑拨他们互斗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暗地里向一个诬指另一个剽窃他构思。这仇恨一旦起，便极易引向斗杀。

“我若猜得没错，当三人拿到的是他人图稿，便可发觉，并没有谁剽窃，怒火必定大降，同时，三个各有所，又各有局限。人在竞争之中，尤其于重大关，得失心最重，往往更能见敌手之、忧自己之弱。三人看到彼此图稿后，恐怕都极忐忑心虚。如今已无法得知究竟是谁倡议，或者是三人不约而同想到一——与其争无胜算，不若合荣共益。更何况，至少黄岐、云二人，不论志趣如何，都算是一行宗师，于名利之外，皆有守艺求之心。于营造师而言，艮岳既是名利之巅，也是艺境之巅。以他二人各自功力，皆难让这图稿圆满无憾，但合二人之力，再加李度先前构画，富贵、野逸、自然，三者互补所短，便有望臻于至。

“于是，那晚便有了这幅圆满之作。黄岐、云各署名于卷尾，白岗自然不敢和二人并列，便代签了师傅李度之名。画稿完成之后，诸人便一起来到这厅中庆功，团坐一桌，其乐。”

“说得如真见了一般，证据在哪里？”刘鹤撇起嘴问。

“证据有二。其一，他们一直只在自己房中用饭，从没用过这前厅。然而，清明那晚，这地上却留油渍污迹。凶手事后为掩藏痕迹，虽清扫过，但仓促之间哪里能清掉油印？其二，是菜肴——”张用抬问那两个门值，“他们常日用饭，三饭菜应该都是一样？”

“嗯。都是一式三份，白作只有一人，分量要少一些。”胖壮门值忙答。

“然而，看那晚三个宿院，菜式各个不同，没有一样重复。这自然原本是一桌宴席，凶手为遮掩罪行，将桌上菜肴分别端到三宿院，造分别用饭假象。他或许是疏忽，或许是不善烹饪，无法照着厨庞七那般一式三份的菜肴。此外，凶手最大疏忽是门值崔秀桌上那七宝脍。你们常日间吃什么？”张用又问那门值。

“匠师们吃什么，厨房便给小人端一些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