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(2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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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他爹像条被打怕的老狗一般，窦猴儿猛然觉着自己成了男儿汉，什么都不再怕。他在心里恨恨：你个老醉鬼算什么？邓紫玉算什么？紫癍女算什么？惹怒了我，我也能断你的生路、割你的！

他走瓦，来到大街上，已经夜昏黑。他本想从其他城门去，但自己不认路，怕走迷了，便望着初升的月亮，朝东边走去。途中看见一家鞋帽店，他去瞧了瞧，相中了一竹笠，可以用来遮住自己的光。一问价，要三十文。他从包袱里解开整贯钱，数了三十文钱给了

门，就听见他爹又在撒酒疯，骂人摔碗。推门一看，他爹拿了槌，正追着他娘要打。窦猴儿自小吃够了他爹的毒，从来不敢违抗。可今天心里正恨着，见到这景，再忍不住，忙冲过去，用护住娘。他爹睁开醉，一看是他，顿时骂起来。窦猴儿心里一火冲起，一把抓住他爹手里的槌，用力一拽，夺了过来。他一愣，没想到自己气力已经胜过了他爹。他爹也一愣，但随即又抓过门边的扫帚，挥着就打过来。窦猴儿有了底气，避过那扫帚，握着槌朝他爹肚狠狠捣去，他爹痛叫一声，被捣翻在地，叉着手脚，又叫又骂。想起自己和娘这些年受这个醉汉的无数苦楚，窦猴儿再不不顾，抡起槌就朝他爹上打去，打得他爹鬼一般号。直到他娘哭着抓住他，他才停住手，扔掉了槌。他爹竟也忽然收住了声，缩在地上，再不敢骂，也不敢号，只低声哼唧着。

于是他快步过街，走那门楼，各样声响越发震耳，一座座棚挨次排列，里说的、唱的、演戏的、影的、耍枪的、驯鸟兽的……一台接一台，再加上无数人来回涌动，看得他涨脑，全不知方向。一扭，见一座棚里台上正在演相扑，竟是两个妇人，而且都只穿了条宽儿，赤着胖壮上，甩着硕大双，正在对扑厮斗。蒋冲惊得珠都要迸，忙走了过去，那棚里早已坐满了人，三面也围站了许多人，蒋冲便挤角上人群里，张大了嘴看赏起来。两个女相扑手都极勇悍矫健，不住嘶吼着盘旋翻。蒋冲想，自己若上去，恐怕本不是对手。斗了许久，其中一个一招猛掀，将另一个甩翻在地，并死死住，台顿时响起暴喝鼓掌声，蒋冲也用力拍着掌。这时一个老者端着个铜盆走到场里，看客们纷纷往那盆里丢钱。老者走到蒋冲这边时，蒋冲摸一把铜钱，数都没数，尽数丢了去，心里畅快无比，觉着这才算不枉来了京城一趟。

两个女相扑手去后，上来了两个男的，蒋冲顿时没了兴味，转又去其他棚。堂兄蒋净果然没说谎，天第一等技艺人尽都聚集在京城瓦，任一个棚里任一样表演都极奇，他一一换着看，看得血脉偾张、脸涨得通红，浑忘了自己是来这里躲难。直到各棚纷纷挑起灯笼、燃起烛，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了。瓦里到有卖吃的小摊和小贩，他边看表演边各样都尝了些，肚早已吃饱。他袋里总共有五百多文零用的铜钱，这一午，连赏钱带吃，竟得一文不剩。从小到大，他从没这么豪奢过。心想，这辈恐怕只来这一趟京城，今晚就走了，也该挥霍一回。

他见一家人的茅厕修在房宅旁边，左右又没有人，忙钻去，脱掉僧衣，丢在茅厕角落，从包袱里取来时带的另一衣裳，匆匆换上。上仍包着巾。这样还是有些怯，去后一直低着，四留意寻找藏之。一路左穿右绕，穿一条小街后，前竟是一条宽阔大街，街对面立着一座大门楼，行两边缀满彩招绣旗，里搭着许多琉璃瓦的棚，传震天鼓乐琴筝和呼笑叫声，不断有许多人，闹无比。这是京城的瓦？他想起堂兄蒋净曾说过，京城大小瓦有几十，便是极小的，也远胜过沧州的大瓦。尤其是桑家瓦、中瓦和里瓦这几家最大的，里的各技艺，一个月都看不尽。他见那门楼上有个“桑”字，心想这应该就是堂兄所说的桑家瓦，躲在这里，应该最安全。

蒋冲怕被那两个贼军汉逮住，一直在小巷里钻。

想着要离开，他顿时有些不舍，但再想到那两个贼军汉和他们那几十上百个同伙，他又怕起来。那些人恐怕遍布京城，这里再好，若没了命，也是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