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节(4/4)

梅大夫都是穿银底靴的，轻易又请不动，不如我扶你城去香染街梅大夫那里看视看视？”

“我死不了！你让我静一静，便能活一百岁！”他在被窝里大声吼。

他娘听了，不敢再多语，忙轻步走了去。他把蒙得死死的，却翻来去，这么大，一回睡不着觉。天快亮时，才好不容易眯着，却又被一阵急急敲门声惊醒。

门外一个人大声叫唤：“小羊哥！又人命了！”

听声音是在虹桥摆摊卖胡饼的刘十郎，曾小羊原本不想理睬，那个刘十郎却不依不饶地不停敲门叫唤。他娘去开了门，刘十郎竟直接冲来，跑到他床跟前喊：“小羊哥！赶起来！将才我去摆摊，见岸边躺了个死人，脖梗儿被人割了一大！”

曾小羊疲困之极，却被刘十郎扯起来，胡上衣裳，就把他拽到了虹桥南的河岸边。这时还是清早，那里却已经站着四五个人。曾小羊尽力眨着困走过去一瞧，地上果真躺着一尸首，脖梗儿一伤，血了一地，近旁的青草被染得乌红。他吓得立即醒了过来。那几个人中有个说，这人像是步武营的押粮使臣，似乎名叫洪山。

曾小羊从没单独置过这等事，但还算经见过一些，忙招呼那几个人，分别去寻厢、书吏颜圆和军巡铺的铺兵。剩三个人，也将他们撵得远远的，不许靠近，自己站在河边守着那尸。

他忍不住又瞧向那尸首，那人大概三十，一张脸黢黑，瞪着双睛，嘴也微张着，像是有天大的遗愿，临死都在挣扎叫唤。他的两额都刺着字，却有些乌暗不清。他壮着胆弯腰凑近了些，左额上刺着“步军第三指挥武严营”，右额上是“升补步武营”。刚才那人看来没认错，这人真的是步武营的。

他正要直起腰，却一瞧见那人衣襟里一角白纸，像是信封。他有些好奇，左右瞅瞅并没有人，便飞快那信封，一看到上面几个字，惊了一：梁兴教亲启。

这人竟认得梁兴，而且有信要送给梁兴？梁兴似乎惹了大麻烦，才躲在黄鹂儿家。这人难是为送信而被杀？

曾小羊又朝两边瞅了瞅，忙躲到旁边柳树，偷偷拆开信封，取里的信纸，藏到边偷瞧。里的字迹十分拙，落款人是洪山。信里有一半字曾小羊都不认得，只看了个大概，似乎是这人打问到一个叫倪光的菜贩，又提到了双杨仓。

一看到“双杨仓”，他更是惊了一，慌忙叠起那信纸信封中。双杨仓十万石军粮一夜消失不见，这是天大的事，难怪这人会被杀。难他是在帮梁兴查探这事？曾小羊不由得犹豫起来，不知该把这信放回去，还是该偷偷拿去给梁兴？但若是拿去给梁兴，一旦让人知，自己怕也会像地上这人。

急急思忖间，他不由得又想起小和尚弈心那句“一念生草，片心动秋霜”。不知自己如何才是生草，而非动秋霜。不过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像窦老曲那桩事，欠一辈良心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