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节(4/4)

寨红酒，两年前到了上海。

她从小是个神婆，现在亚新广场开了家塔罗牌算命馆。七楼很小的门面，卡门穿成波希米亚风格，每天五六单生意。客人大多是九○后女生，主要解决的也是恋问题。最小的是个初中生，意外怀两个月了，来算命咨询要不要跟着小男朋友私奔把孩生来。她用塔罗牌算了一卦，结果是打掉，小姑娘哭哭啼啼走了，留两百块算命费。

算命馆只有一扇窗，恰巧对准寿公园，自然也能看到画画的凡。开始她完全没认他来，中分别才七年，他却像老了十多岁。

她只是好奇，什么样的会天天在那儿画画？又是什么样的白痴愿意一百块给他画呢?观察了十来天，她突然发现这有些像凡。

凡说：“我还以为，一辈都见不到你了，就算见到，你也会立刻逃跑的。”

“嗯，我也这么以为。”“为什么？”

“别问为什么。我从来不问这个。”

酒后微醺，风迷醉，红裙在黑夜里鲜艳夺目。凡架着她的胳膊，穿过夜总会门的路，去了他的租房。

在六平方米的小屋里，凡与卡门度过了最漫的那一夜。

每次看凡·的《麦田）》，总有看大海的觉。风麦浪，波涛汹涌，如海洋与天空无边无际，云朵就像桅杆上的群帆，麦穗就像飞鱼跃海面。凡·是荷兰人，从大海手中争夺土地的民族。他的许多早期作品都画过大海与海岸线。凡·生的故乡津德尔特距离大海不远，而自杀的地是黎附近奥维尔的麦田。因为麦田就是大海的延伸。尘归尘，土归土……

凡·有个亲弟弟叫提奥，是黎的艺术品商人。提奥鼓励凡·开始画画，并且支付凡·所有的画画和生活开销。凡·活着的时候，几乎只有一个粉丝，那就是提奥。至于更那些人嘛，与其说是嫉妒凡·，不如说是怜悯。

没有提奥，就没有凡·。

凡·给提奥写过很多书信，其中有一封是这样写的——当我画一个太，我希望人们觉到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，正在发骇人的光浪。

当我画一片麦田，我希望人们觉到麦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。

当我画一棵苹果树，我希望人们能觉到苹果里面的果正把苹果撑开，果中的正在为结果实奋。

当我画一个男人，我就要画他滔滔的一生。

凡·这辈画过男人也画过女人，显然他更擅画男人，而他画过的无数男人里，最擅的是画他自己。

自从认识了画画的凡，我就经常能在寿公园见到卡门了。

不能说卡门打扮时髦，事实上，她妆很淡，或者基本不化妆，衣服看起来也比较普通，只是颜比较鲜艳而已。这条寿路上有十几家夜总会，每当夜降临之际，无数衣着暴的女孩就姗姗前来上班了——卡门不是，显而易见。

但有一天，我在寿路与西康路吃拉面，意外见到了卡门。她站在天桥，风过她乌鸦般的黑发，连同脚边的裙摆，仿佛随时可以飞到上海的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