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节(3/4)

，一九七八年，北京”。版权页上是“victo，les miserables”，另一面是雨果老爹的照片。版说明的落款是一九七七年十月。接着是目录、作者序、第一“芳汀”。一幅原版的版画后面，第一卷“一个正直的人”。

“你在看‘米里哀先生’吗？”小女孩问我。

没错，第一卷第一章，就是这个名字。我反问她，“你在看这本书？

”她用皱的餐巾纸抹去泪和鼻涕，“是的，先生，这是我第四遍读这本书了。”

小学四年级时，有次语文老师问有没有人看过《悲惨世界》，有的说看过电影，有的说看过日本动画片，但只有我站起来说，我看过小说……

《悲惨世界》是我接的第一本文学名著。那时我只看过一小分，第二“珂赛特”开，雨果用数万字描写铁卢战役——与整个悲惨世界基本无关，除了最后偷盗死人财的德纳第。大师发神经般写了一串，所有细节栩栩如生。我仍然记得那个“a”字形，那致命的壕沟，葬送了拿破仑的甲骑兵。雨果一边描述战役程，一边夹

带大段抒和议论，让我一度以为所有的小说都该这么写……

“对不起，先生，您能把这本书还给我吗？”她的普通话很不标准，带有川渝味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珂赛特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她又说了一遍。咳嗽般吐一个“co”，尖过牙齿间隙爆发有力的“se"，最后是个微不足的清辅音“t”。

“cosette.”

看着她的睛，猩红的眶，雪白的黏让人微微战栗，乌黑透亮的球里，瞳仁宛如黑，像是能收所有男人的目光。

她叫珂赛特。

这个饥饿的夜，我吃完了十二个，告别了十二岁的珂赛特，我会再来的。

天，我重新读完了《悲惨世界》，那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行军跋涉，断断续续啃着嚼着敲骨髓般着每一个字。密密麻麻的叙述与抒以及评论，宛如铁卢上英国方阵的矛尖。我几乎也陷于拿破仑的困境，在威灵顿公爵的壕沟前尝尽了苦。

那个天无比漫，刚刚经历南方大雪灾，等待北京迎你，迎来的却是汶川大地震，陪伴我度过这段时光的，通常是麻辣店里的珂赛特。

老板是个早衰的男人，着的四川音，地震那会儿总是盯着店里的小电视屏幕。老板娘是个胖的女人，挽着发声大气地说话，但能看她年轻时有几分姿，或许现在也没多大年纪。店里没有雇用伙计——珂赛特除外，我经常半夜看到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，拿着块抹布拼命桌，去超市里打酱油、买啤酒，顺便给客人递餐巾纸，当然老板是绝不会让她碰钱的。我还会看到两个小女孩，一个年纪跟珂赛特差不多，还有一个尚未读书——她们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女儿，从脸型和睛能看是亲生的。

看我经常光临小店，老板娘对我很。何况我跟杀特风格的发廊小弟、对面夜总会夜班的公主、附近群租房里的无业游民并不太相同。老板娘是珂赛特的舅妈，老板自然是她的舅舅，但我无法确认他们是否真有血缘关系。

至于“珂赛特”——老板和老板娘也不知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，他们显然没看过小女孩像宝贝似的藏在床底的书。

她到底叫什么？对于麻辣店里的人们来说，这并不重要。反正没人叫过她的名字，总是“哎”“那个谁”“小妹儿”…”

那天夜里，麻辣店关着卷帘门，珂赛特独自坐在泥台阶上，借着隔足浴店昧的灯光，低读着《悲惨世界》第三“吕斯”第一章“从黎的原看黎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