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节(2/4)

“这个改革到现在还没实现吧。”

咳两声，“冯唐”皱着眉：“其实，我心里张死了，就怕被看破绽。我换上九十年代行的衣着，每次去见她都不带手机。虽然，大杂院里住了不少人，但从没人关心这间屋，违章搭建的墙，阻挡了窗外视线。躺在床上的她，只能看到屋瓦片，狭窄的灰蒙蒙天空。我从旧书店买了些二手书，作为课外阅读送给她。除了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，还有《红与黑》《基督山伯爵》《虻》……但她能动的只有睛、嘴、脸肌，胳膊与大都没知觉，本无法康复训练，更别说看书。”

“只能念给她听？”

听到床上有动静，回一看——她睁开了睛。”

“冬妮娅很单纯，她我叫大叔。而我不敢告诉她现在是2013年，更不敢说是因为我，因为那块玻璃，才让她变成这个样的。我害怕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——她已昏迷了十八年，不再是十六岁少女，而是个三十四岁的女人。我继续骗她，说她因为一场车祸，在床上躺了六个月，错过了1995年的中考。现在，她必须好康复训练，才有机会到明年考中。她问起爸爸妈妈，我说他们国工作去了，隔很久才会回来看她——那是南洲，火地岛上的乌斯怀亚，地球上最远的城市，平常通不了电话。”

“我还自己刻了不少碟呢。冬妮娅的手不能动，连遥控都不了，只能我陪在边，为她打开电视机，放碟与换碟。有一天，北京城起大雪，我和她看着飘到窗上的雪，电视机里放着《梅烙》的大结局，皓祯捧着死去的白霜，策

“有时候，这样也好的，除了梦见还在考试。”

“冬妮娅说想要看电视。虽然，搬电视机过去分分秒秒，但谎言就会上穿帮。为了让她相信还在1996年，我说这个房太老，有线电视断了。我从旧货商店淘了一台旧彩电，收不到任何信号，最老的步步影碟机，上淘宝买了《梅三》《一百零一次求婚》《东京故事》《大时代》的vcd刻录碟，全是1995年以前的老剧。”

“我跟那家伙说好了，帮着我一起演戏，只是冬妮娅没想到，叔叔在半年里老了那么多。我解释，自从她受伤昏迷以来，叔叔为她碎了心，结果一夜发就白了。她又问我：老师，为什么从没见过你？我只能说，我是最近新调过来的，学校派来照顾你，因为校觉得，你的车祸是学校的责任。她问我是教什么的。我说是教语文的，她还让我给她读课文，教她补习文言文和作文——恰好是我当年读书时的项，重新温习一遍，居然还装得像。”

“能把这些全，费了不少心思吧？”

“嗯，我骗了冬妮娅，说我是她的老师。因为，她的记忆停留在1995年，还以为自己是个初中生，很快要面临该死的中考，还让我拿几本教辅书来给她复习。”

司机的面略微有些苍白，笑着说：“真好啊，她苏醒的那一刻，我哭了。接着三天，我始终陪在她边，直到她慢慢自己吞咽，可以用嘴来喝，虽然大小便仍不能自理。第七天，她说话了。”

忽地，我想起很多聊斋故事里，穷书生京赶考，夜宿古寺，偶遇女鬼。金风玉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。他不可自，以至于掘开坟墓，发现女尸竟完好如生，便把她带回老家，放在自己床上，每天喂些稀粥，渐渐僵尸变得柔，直到还魂复生。待到女郎休养康复，即与书生拜堂成亲。次年，她竟生了个大胖儿，足不，相夫教，侍奉公婆。多年后，儿寒窗苦读，金榜题名，光宗耀祖，给父母养老送终，后人还是蒲松龄的隔邻居，异史氏曰……

“她问你是谁？”

“嗯，我从秋天念到天，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念到卡夫卡。《悲惨世界》念了两遍。原来，我是一个星期看她一次，后来隔三差五就往百胡同跑，最后变成每天都去，大多在午后的两个钟，租车最闲的时间段。她问我怎么不去给学生上课。我说现在教育改革，必须给中学生减负，午都是育课和自习。”

“她叔叔不戳穿你吗？”

“很有意思的故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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