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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(2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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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佳,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?

1958年,最后一天,莫斯科大雪纷飞,我提前终止了学业,坐上从莫斯科到北京的国际列车。因为那年秋天,我的父母叛逃去了香港,发表了一些反动言论,我当然也受到了牵连。他们后来又去了国,墓地还在旧金山呢,但我一次都没有去过。

卡佳说这些话的时候,镜片底的双,一变得很年轻。

你没有结过婚?

她用红笔划一个段落,告诉我要删掉其中的三分之二——虚词、副词、形容词全删除!不会损害你要表达的意思,千万不要啰唆,不要追求语言上的华丽,那些都是女人的涂脂抹粉!我要你看到一张真正的脸,哪怕是个像我一样的老太婆,但这没关系!只要是真的就可以,简单,直接,该有力量的时候就爆发来,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!对了,你必须多读海明威。有朝一日,当你开始写篇小说,就会明白更多。

嗯,从不喝酒。

希望你永远保持去!十月革命节,全世界共产主义者的盛大节日。格奥尔基却带我去了公墓。我就是喜这样的与众不同,大晚上去墓地,不觉得很刺激吗?新女公墓,埋葬着果戈理、契诃夫、奥斯特洛夫斯基、森斯坦,最新的墓碑属于自杀亡的法捷耶夫。我给以上这些墓碑都献了,尤其森斯坦,那可是我们学电影的老祖宗。从公墓来,一路逛到莫斯科河边。那时已经很冷,面结了厚厚的冰。忽然窜七八条壮汉,喝得醉醺醺的,对我动手动脚。在这些人面前,格奥尔基的个就像小孩。他们看不起中国男人,说了些侮辱的话。格奥尔基啥都没说,抓住为首的一个,抱摔在莫斯科河的冰面上。打架开始了。后来我才听说,这些酒鬼都是冰球运动员,怪不得四肢发达。他们以多打少,我怕格奥尔基会被打死,到尖叫着求救,终于找来两个警察。那个十月革命节,我们是在警察局里度过的。格奥尔基受了些外伤,我亲手给他包扎了伤,不很严重,但看起来浑是血——大半都是别人的。那几个冰球运动员却被他打惨了。你要记住,为保护女人而受伤的男人,会让女人记住一辈

这一年,我开始上网,也开始写小说。我尝试把最初的小说,贴到“榕树”网站。我不太在意外面真实的生活,小说也多是心写照,或是天行空的想象,大多跟历史有关。几乎每篇小说,我都会事先拿给卡佳看一。她总是又快又认真地看完我的短篇小说,而我忐忑不安地等候在旁边,又为了掩饰自己的心,随手拿一本《远大前程》或《青年近卫军》。她有时候说很好,有时候拍案叫绝,有时又会大骂狗不通。

我在莫斯科的照片,当然有不少,我还上过苏联的杂志封面呢,作为中苏友好的代表。不过回国以后,陆陆续续都被烧光了。

能给我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?

卡佳浅浅一笑。你好聪明呢。我坐在十三路电车上,每天从曹家渡到提篮桥,卖了一辈车票。至于这栋房嘛,我就生在这里,以前一楼是客厅、餐厅和厨房,二楼是我和父母卧室和书房,三楼是储藏室。六十年代,这被许多人占据了,我一度被扫地门,暂住在单位宿舍。后来国家落实政策,把最破的层还给了我。其余分,永远不再属于我了。但我不在乎,反正一个人过,那么大房也没有意义。

为什么?

为了你的电工格奥尔基?

于是,我选了从报纸上看来的一个“贝塔斯曼人民文学新人奖”。几个月后,从十四万篇投稿中,我的《绑架》意外获奖了。

格奥尔基呢?

是啊,此时此刻,在这里——卡佳指了指自己的心脏,从莫斯科的那一夜开始,我上了这个实习电工,但不知前途如何。

对了,你不喝酒吧?

嗯,这没啥了不起的。

直到现在?

闭嘴!

最后半句话,却说的我满怀忧伤,结束了这场野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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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,我有记忆啊——每亮光,每片影,每个嘴角,每个神,每分钟每秒,全都在心里清清楚楚,还需要照片吗?

那次谈话后,我写了个短篇小说《绑架》。给卡佳看过,她说还可以,你去投稿参加个文学比赛吧。可我不认识文学圈的任何人,听说那些比赛和奖项都是要有关系的,否则人家本都不看你一。她说没关系,哪怕没人看过你一,但你以后不用为自己的胆怯而后悔。

所以,你被分了公公司售票员?

我再没见过他,也没有音讯,不知他现在还活着吗。1959年,我回到上海,大学没有毕业,又是叛徒的女儿,没有一家单位敢要我。还有些人风言风语,说我在莫斯科了不要脸的事,是上海话所说的“拉三”,你懂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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