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节(3/5)

块残片——这可是北魏的古碑呀，如果及时拓碑文，说不定可以解决许多中古历史的疑问呀，怎么就给砸了呢，真是太可惜了……”

黄克武自己也是个惜古的人，所以对木教授的遭遇，同受。那些土匪本什么都不懂，在他们里，只有金银珠宝算是好东西，其他的能砸就砸能毁就毁，多少东西就是这么没了的。

“木教授让我把残碑收好，仔细叮嘱说这样东西，一定得送回日本才行，所以务必妥当地把它带去，至于他，你们不用。然后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话——对了，他说那些话的表，和许叔你谈考古的时候特别像。”

黄克武知玩古董的人里，颇有成痴的，有石疯、扇疯、镜疯什么的。这位教授可真称得上是位考古疯，只要能保住这残碑，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了。他是发自心地喜这些东西啊，五脉里这样的人都不多。黄克武自幼接古董圈，所见所听，全是各利益龃龉。他看到木教授这“痴人”，心震动委实不小。

许一城面沉如，陷沉思。

“对了，他还跟我说了一些话，我也不知对不对。我告诉木教授，说这古碑是我们中国的，应该留在这里。木教授却瞪着我，问我打算把它放在哪里保存。我一就被问住了，现在兵荒，人都活不了，更别说一块古碑了。木教授告诉我，日本有一的博馆，这些东西放在那里，可以得到最妥善的保存。这一，我们中国是不可能到的。如果我是真心喜文，就该给它找一个好的归宿，而不是带有国别的偏见和民族绪。”

许一城看着他：“你觉得这些话有理？”

黄克武有迟疑：“我是觉得有些不妥，可又说不上来。木教授说，文的存续，是数千年的事业；跟这相比，国家的兴亡只是几十上百年，本微不足——与其争执国家的归属，不如考虑谁保得更好，让它能延续的年更……”

许一城听完以后，眉略蹙：“他是这么说的？”黄克武。许一城把神移向车厢之外，语气却郑重起来：“你听说昭陵六骏的故事吗？”

黄克武一愣：“唐太宗的昭陵？”

“唐太宗生前有六匹坐骑，分别叫作拳騧、什伐赤、白蹄乌、特勒骠、青骓、飒紫。他希望死后也有这些骏陪伴左右，就让阎立本作画、阎立德雕刻，在昭陵里摆了六块浮雕。这都是无上珍品。可在民国七年，有个叫卢芹斋的古董商人把拳騧和飒紫全都撬来，以十五万元的天价卖给国人。为了方便运输，他们居然把这些浮雕打碎，装上船卖去了国。”

黄克武听到这里，不由得“啊”了一声。浮雕贵在完整，他们居然只为了运输方便就毁掉了，这手段实在是恶劣。

“另外四匹在民国十一年也被卢芹斋所盗，幸亏在运西安的时候被截获，总算是保留来。”许一城，“所以克武你看，文之没有国别之限，但考古学家却是有祖国的。国人肯这么大价钱来买唐代的浮雕，确实是我中华文化，可你看看六骏的遭遇。若是怀了图利之心，无论卖到什么国家，都是一场灾难。日人对我中华文化之忱，冠绝全球，之，因此才贪之切。成痴，以致害人命之事，五脉也不少见，何况日本？你可要留神。”

黄克武脸一红，讪讪应和。许一城重新闭上睛，陷沉思。

这一夜总算是老天爷了，车一路狂奔，居然一次都没被沟坎绊倒。车跑到北京城西直门外时，恰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。不过跑到这里，车的速度不得不降来了，付贵从车厢探去，发现这一大早的，通往城外的路上居然哄哄的好多行人。有扛着大小包裹的老百姓，有缠绷带的兵丁，有拎着藤木箱的小商人，还有不少着镜和礼帽的政府文员。这些人都好似逃荒一样，从西直门的城门里涌来，朝城外散去。黑暗中哭喊争吵声四起，时不时还有冷枪飞过。

车好不容易挤到城门边，突然一个黑影斜斜冲过来，一把拽住辕的缰绳，大声叫：“你们可回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