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节(3/5)

钟华持了一阵，实在无法承受这心理压力，四肢一撑，整个从土里抬来，把苫布拱起一个大包。

“他们……他们运这东西吗？盗墓？”钟华战战兢兢地问，尽量让自己不接到这些泥土。

“不，这是为了旧。”

反正这车要半夜才到，路上还有很一段时间。我觉得有必要为这个愣青上上课，不枉他崇拜我一回。

鉴定文的一个重要手段，是看隙里残留的土壤颗粒。一件东西在土里埋得久了，会和周围的土壤产生化学变化。不同的地方、不同的埋设手段、不同的材质，变化都不同。只要检验颗粒成分，大致就能判断其真伪。这特征是经年累月形成，很难旧——所以造假者们就想了一个办法，去找盗墓贼合作。盗墓贼挖开一座坟墓，偷了里面的明，而挖来的那些几百年老土，就被这些人给收走了。他们不动明，只收土，有买椟还珠的意思，所以叫“买椟”。老土回来以后，堆到一个坑里——不同年代的不能混堆——然后再把赝品埋去，浇上化剂，这叫“焖锅”。一般埋上几年，这老土跟新就粘了，破绽就算是给抹平了。

钟华听得瞠目结，甚至连害怕都忘了：“没想到，居然还有这手段！这些造假的可真想得来。”

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土里，双手枕在脑后勺，眯起睛：“不要小看这些造假的，他们才是真正站在时代最前沿的人。我告诉你吧，最新的科技成果，总是先被造假者利用，然后才会被鉴定师掌握。我们这些鉴定者，永远是落后于造假者一步。”

“那岂不是一尺，一丈？”

“没错，所以真品和赝品之间的斗争，永远不会停止，就算是到了二十一、二十二世纪，这事也完不了。”

“但您不会因此放弃，对吧？”

“正确的事，总得有人去。你当记者的责任是揭真相，我们鉴宝的责任，就是去伪存真。这是我们许家的宿命，也是我的职责。”我望着前的苫布，若有所思。忽然“喀嚓”一声，又是白光闪过，原来是钟华拿起相机给我拍了一张。我笑了笑，问这环境你能拍什么，钟华：“您刚才说那话的时候，实在太帅了，我得拍一张。说不定以后给五脉修史，这一张也是历史文献呢！”

车的速度忽然变快了一些，估计是小六在反光镜里看到车后白光一闪，更加害怕了吧？

“给五脉修史？听起来你似乎对五脉的历史很心嘛。”我随问。钟华一听这个，立刻就神了，当也顾不得这泥土邪，趴来得意洋洋地说：“那当然了，关于明梅的资料，我可搜集了不少。明清的、民国的、建国后的，挖不少有意思的东西。您都不知吧？如今五脉的掌门人，和我们郑州可是还渊源颇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