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节(2/4)

为了虚假而施展的手段，却遗留了真实，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啊。

之前特意请求大贼准许。大贼是个好人，他对我的要求没有异议，只希望作为回报，我能定期带几本最新的法律书籍去牢里，他好学习。

廖定和《及踏图》显然是分开来烧的。廖家在开封先将廖定火化，骨灰带来北京在灵山这里葬。在把骨灰盒埋去之前，把《及踏图》的碎绢片燃扔盒里，这才算是土为安。

我脸苍白，双手几乎抱不住盒。最后一丝希望，彻底灰飞烟灭了。我与真相只有咫尺之遥，却倒在了最后一步上。

原来，是这么回事。

我把随带的香烛摆好，恭恭敬敬冲着廖定的坟磕了三个，说五脉遇难，我今日不得不冒犯开坟，五脉是许一城的心血所在，他若在世，必不会袖手旁观，希望廖二爷爷在天之灵能够理解，不要怪罪云云。

我哈哈大笑，整个人倒在草地上，四肢伸展开来。

我又铲了几，在墓室正中，铲突然碰到一样东西。我急忙俯，从土里挖一个锦盒来。这盒也就一尺见方，通铁制，外覆了一层锦缎。锦缎已经腐朽不堪，看不颜，手指一碰即烂。盒外壳锈迹斑斑，上勉可以分辨“廖定之墓”四个字。

第八章 香港：真假国宝现场对决！

那几滴泪状的东西，叫作烛泪。

我沮丧地一坐在草地上，中的郁闷简直要让人窒息。我失魂落魄之，右手一歪，盒朝一侧倾去，我吓了一，连忙恢复平衡，廖定算是我许家恩人，挖坟已经很过分了，可不能让他的骨灰都洒来。

刘一鸣在301医院培训我时说过，书画在重裱的时候，要加胶、加矾、加蜡，把背面轧光来。重裱次数多了，侧看绢面会有一层极为淡薄的光芒，叫镜面，也叫鉴云。这片双龙小印本来属于《清明上河图》的，被补缀到《及踏图》上以后，被特意轧过几次。在燃烧之时，绢面的胶、矾、蜡起了一保护作用，加上盒一关，里面空气稀薄，使得这一片没有燃烧完全。蜡化之后，就留了泪一样的痕迹。

我躺在草坪上，手里拈着残片，笑得上气不接气，笑到后来，竟然泪满面。

没错，就是它，就是那片自明代以来就失踪了的《清明上河图》残本余片，就是那片可以挽狂澜于既倒的关键证据。

我把铁盒小心翼翼地捧来，发现上没挂锁，只用一糟朽了的木销卡住。我把木销开，打开盒，里是一堆灰白的骨灰。在骨灰当中，还可以分辨有纸灰痕迹。这两者很容易分辨，骨灰颗粒较大，呈灰白，纸灰发黑，更为细腻。

天空变得更蓝了，几片白云悄然飘过，为我遮去了炽的光。

我跪倒在地，在这片许一城被决的刑场旁，在这一片埋葬着我所有亲人的墓园旁，嚎啕大哭。那一刻，我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一样，每个人都在，他们都面带微笑看着我，叫着我的名字。

这绢片只有小婴儿手掌那么大，一直埋在盒的最底。它的形状很不规则，边缘发黑卷边，显然是火烧成的。我夹起纸片，对着光看去。绢质老旧，但上的痕迹仍旧可以分辨。这是一块小巧的暗红印记，上犹有双龙形迹，绢面还沾着几滴像是泪一样的痕迹。

香港和北京真是不一样。首都机场附近是大片大片的空地，视野开阔，格

这一幅徽宗赝品，鉴了我爷爷许一城的坦襟，鉴了廖定的煌煌忠义，也鉴了我心最底层的希冀——我的家人从来没有抛弃我，他们一直在我边。不然实在无法解释，为何我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，会藏于许家四位成员埋葬的墓园附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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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假者本意是为了修补破绽，却无意中保护了原作。《及踏图》的其他分都烧成了灰，偏偏这一片因为抹过了蜡而幸存来。

刘一鸣说得不错，人可鉴古，古亦可鉴人。

就这么来回一颠倒，我忽然看到，盒里的灰烬之中，似乎多了样东西。我凑过去瞪大了睛，看到一角枯黄。我屏住呼，用随带的镊轻轻地夹住那一角，拈一张小绢片来。

我一踏飞机，一带着海腥味的浪扑面而来。我手搭凉棚，举目眺望，远九龙城的繁华闹市在光照耀闪闪发光。

说完以后，我拿起工兵铲，狠狠地泥土里，然后双手一抬，铲一块泥土。蚂蚁们惊慌失措地四散而逃，我顾不上怜惜这些小东西的命，又铲起了第二。这个土包不大，我很快就把它全都挖开了，来的是个标准的主墓室加左右耳室的结构，只不过规模非常小，跟微缩模型差不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