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(2/2)

再观那男人，他拿碗的姿势优雅从容，先是一，再缓缓一嗅，抿了一小后，便轻轻放了。那只土碗在他手中，仿佛是一只制绝俗的珍品，和他的行云的动作一样，从到尾都透着与外表大相径的优雅与专注来。

青棱的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，一段词唱错了两句也没有回过神来，堂的客人们也毫不在意，因为没有人在听。

她在这苦寒之地看过许多修士从凡俗走仙，在弱的世界里尔虞我诈，转灰飞湮灭，为他人作嫁衣，也看过不少仙人一朝跌落云端，从此青山不再，沦为齑米分。

果然印证了一句话，修个仙，穷三代！

“是，就听您的。您稍等。”风离雀掩嘴一笑，转离开。

风离雀掂了掂手里的银，整张脸都发了光，嗲着嗓音俏：“哟，这位爷，家可谢谢您了啊。您要喝啥？吃啥呀？小店有上好的十里香和风翼，您要不都来？”

青棱是个很有职业守的好孩，因此这门语言她说得很好。

那男人没再吭声，也没像其他人那样睁大睛看着棚外的天空，他低垂着，脸上一片影，背脊却得如同玉华山的雪峰。

“不必了。”低沉的声音从斗蓬传来，字正腔圆的昆仑音，让风离雀一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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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自己起码还能拿到些赏钱，谁知到这酒馆的人个个都是穷抠货，她的嗓都快冒烟了，连个铜板也没见到过。

她是个靠唱讨生活的人，语言是她的必修课之一。

“给我一壶清茶即可。”那个男人摆摆手，不愿意多说的模样。

“你们都带缩莫斯撒我搞不清白的撒？”

上好……

大……

“噶哈？别整事儿扯。”

当然，除了青棱。

她不以为意，嘴里跑的唱词却已上句不搭句。

连青棱也不禁一怔，竖起耳朵来。

青棱着琴弦，在心里了结论。

同鸭讲，那是行不通的。

不过望仙镇上的怪人很多，不差这一个，如果他不奇怪了，那才叫奇怪。

“等一。”那男人用茶沾沾后，忽然叫住了正离去的风离雀。

青棱的角就瞄见他端着碗的手，修的指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，与那陶碗的犷有着鲜明的对比。

青棱一边唱着，一边想着小兜里的银，零零碎碎的大约已经有七、八两了吧，等过几天天气好她再山挖草药换些钱，凑满十两银，她就能离开这个小镇了。

被风离雀勾引来的男人，罩着一件灰黑的旧斗蓬，微微低着，看不清楚模样，整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、行匆匆。他那一行没有半法宝的光华，也毫无一丝修仙者的灵透之气，仿佛一个年累月劳碌奔波的行脚商。

昆仑音是所有修仙者必修的一门功课，是万华神州修仙界最正统的一门语言。要知，修士们来自五湖四海、四面八方、各地各区……别说国家了，一个地区就有一个方言，若是没有统一的语言，那么修士间的对话就会变成：

不如求个平安富贵，安享喜乐年华。

但不怎样，初仙门的低阶修士，说起这标准的修仙语言来，总是掺杂了各各样奇特的音，似这般纯正不带方言腔的昆仑音，在这风雪凛冽的西北小镇，是很难听到的。

“这位大，你可知去雪枭谷的路？”他问。

都说凡人蝼蚁，修士之命也不过如此，今朝受人敬仰，却不知魂飞魄散，也不过须臾之间。

整个浮屠醉也就只有这两样吃，不吃这个，难坐这喝西北风？

“我要杀了你！”

她意识就看了看自己抚弦的手，糙茧，关节通红，正是这冰天雪地里所特有的手。

盛京的繁华都市、金州的大漠黄沙、江南的缠绵乡……都是她想欣赏的风景，看浮生匆匆，享盛世风，再找个如意郎君，这辈便只活三十年，也够了，好过枯守着千年岁月求得天，到也不过换得无边寂寞。

青棱听到风离雀的声音，心里嗤笑着。

“客倌慢用。有事就叫家。”风离雀将陶茶壶和大陶碗搁在了桌上，又为他细细斟了碗茶，没让半滴茶落在桌面上。

那声音仿佛充满了力，青棱的心跟着一。

“您的茶来啦。”风离雀的影如同风摆杨柳，在拥挤的桌椅间灵活自如地穿梭到那男人边。

奇怪的男人。

“多谢。”那男人的声音低沉利落。

这男人随手丢给风离雀一个银锭，却是连也没抬，径自找了空桌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