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宫二十二(2/2)

青年从从容容:“家严早年见背，  遗布帛生意需人打理，我便从此不拜文曲星，转拜赵公明了。我才学疏浅，疏懒，不敢在科举中蹉跎时间，也不敢奢望能居庙堂之。争名者于朝，争利者于市；我是真心喜四行走，货贸易，也想借此些实事。

松雪为伏羲式，素髹厚，螺钿为徽，云母为轸，形制质朴无华。琳琅接了琴，:“承你慷慨相赠，那我就不客气了。我还有事请问，不知你肯告诉我否？”

人掉来，青衫在风中潇洒地飞扬一瞬，而后上脚直直栽了海，砸硕大的一团。她赶过去捞起了落者，在海面上一踏，便凌波而起，把人放在临海的悬崖上，自己席地而坐在一边。

琳琅会意:“原来是文君相如故事重演。这位文君若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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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羽从怀中取一方手帕。手帕折迭得整整齐齐，打开来，是月白底中央绣着蟠龙纹，四角则绣缠枝莲。张羽海走了一趟，然而手帕分毫未。

“原来足是贡、范蠡之门徒。桑麻之利，衣被天，也算功德无量。”琳琅拍拍膝的七弦琴，，“日正，天还早，你别忙着投海，且宽坐片刻，说说心中烦难，或许我能纾解一二呢。”

投海的男人约二十，一青衫淋淋地滴着，背了一张七弦琴，像是书生打扮。他诧:“谁说我要寻死了?  这沙门岛百丈崖产辟珠，我是要去采这颗珠的。不过你说的也有理，此去生死未知,我没于鱼腹不打，我的琴却大大可惜。咦，原来你也是个知音的素心人，托付给你好了。”说着果真卸琴来，推给琳琅，殷殷，“这张琴是我手斫的，材料不是桐梓，是我在峨嵋山大风雪中挑的好松树，所以就叫‘松雪’。”

“像你这样一表人才，不走功名仕途的，倒是不多。”琳琅语气很随意。

青年略一思索，便向她一揖为礼，依言坐，讲:“在姓张名羽，州人氏，前月往苏州收丝。夜里在太湖边弹琴，有一女来听，自言名为琼莲。”

张羽凝神一想，笑了一笑，眉目不由温柔起来:“帝降兮北渚，目眇眇兮愁予。”这是屈原《九歌》中的一句，原本说的是湘女神降于湖的形。张羽引这一句，言外之意便是指这位听琴女亦是神仙中人。

“她与我约为婚姻，令我到登州沙门岛，去她父母家登门求娶，说是若见海上有红楼,便是她的闺阁，到时她自会现引路。我随即寻访，一路至此，却四寻不见海上的红楼，也不见她。”

张羽正:“风一面，已非素昧。何况琼莲虽不曾份，但我大致猜得到她是东海龙王第七女。”

海风嗖嗖地，这人伏在崖边，抹了一把脸上的迹，翻坐起:“上仙，我自投我的海，你为何要打断？”

海在望，极目，日光万里，孤鸟没。琳琅:“你与她素昧平生，  连她是谁家女儿都不知仅因一面之缘，便千里迢迢，从苏州追到登州，未免太率了。”

琳琅:“我可惜你的琴，所以不禁顺手捞了一把。对不起，你若执意寻死的话，请自便吧。”

那人一派狼狈，却忽地扑哧笑声来，说:“我并非儒者，不过一商贾耳；烦难是遇到了一些，还是金钱解决不了的烦难，所以只能撞撞运气。”

“不，火不焚，显然是海中独有的鲛绡，几乎只在传说中存在，珍如吉光片羽，即使行中最老练的伙计，见过鲛绡的次数也是寥寥。手帕，上以龙为徽记，大概也只有龙族了。我少时读《梁四公记》，记得其中云震泽山南有通龙，东海龙王第七女居于此，掌龙王珠藏，有小龙千数卫护。梁武帝曾遣使者罗兄弟，赍于阗玉函、宣州空青缶及烧燕五百枚至龙，龙女以大珠叁、小珠七、杂珠一石报帝。而我正是在太湖山南遇到了她。她自报家门在登州沙门岛上，而沙门岛地方偏僻，四面环，自本朝立国就是重犯的放地，哪来的红楼？倒是登州海中，时有云气现，形如室城堞，当地人称为海市，相传是东海龙投在海面上的幻影。”张羽侃侃而谈，末了却苦笑一，“可惜我连幻影都没有看到。”

琳琅:“  辟珠价逾千金，人佩之可以在河海中往来自如，但是只生在渊之中，傍有骊龙守护，即使自幼惯于凫的采珠人也未必能取得。我观足恂恂如儒者，却不似采珠人，明知此行危险，而要为此生死，可是遇到了什么烦难?”

青年在岸边放开视野，选定了一块石抱在怀里，站起了，正是准备去投海的架势，闻言止步:“请说。”

“你如何知?”

“信为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