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节(3/5)

生产队划猪饲料地，你当时不在，因此不知，还不是少安和我引着社员大约估摸了一吗？这事只要没人告就没事。现在的人没良心，给了便宜不占，还跑到公社去告状！”“噢……是这样！”

田福堂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，然后说他去买个东西，就和田福打了个招呼，调转车过了桥，向石圪节的街上走去……

第二十二章

第二十二章

孙少安万万没有想到，公社突然派人来丈量他们队的猪饲料地。几天前他就听福说，大庄河他姨夫因给社员多划了猪饲料地，被公社叫去盘查了一天。他心里一直担心这件事，但这件事还是发生了。公社刚来人时，他以为是他们队谁告了状，但又听说公社在其它队也普查猪饲料地的况，只好着等着挨戳了。

这多年来，提起猪就能把人愁死。先前，公社每年据国家要求，给每个大队行分生猪售任务。反正不三七二十一，到年底平均两标准售一猪。喂一猪得多少粮啊！这年，人都没粮吃，怎能有猪吃的粮呢？但没办法，国家要拿猪支援第三世界，每年的任务非完成不行。谁家完不成任务，就要把人粮扣除一分。

没有人喂得起猪。队里没办法，由田福堂面给公社工作，看能不能用生产队集的羊来猪。公社通了人，说可以，但必须用绵羊来。一年来，全村的绵羊就快绝了。

看来这不是办法，还得要落实到家来养猪。

大队小队没明没黑地开会，但连一也落实不了。金俊山提，是不是队先带个，一人应承喂一猪，然后再社员的工作。但其他都讥讽他说：你有能力带这个革命哩！我们没能力！再说，当一晚上开会熬已经够了，还带这个！你要带你带吧！最好你金俊山一家人办个猪场，把队里的任务都包了！

金俊山立刻张结退到大队的灶火圪崂里，再不吭声了。

还是孙玉亭有办法，提用抓纸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。大家想来想去，再没有好办法，就只好采纳了孙玉亭的建议。

抓纸的时候，全村人象行一次集占卜活动。一个个提心吊胆，用颤抖的手，在大队办公窑炕桌上那只不祥的黑老碗里，如同抓自己的命运一般，一人抓回一个成一团的小纸。有的人展开纸团，笑得鼻涎都顾不得揩；有的人一脸象黑霜打了一般；甚至还有抱住当场哭得鼻一把泪一把的。提这个绝妙办法的孙玉亭，几乎年年能“抓”到一猪，回去常常让贺凤英骂得狗血。

到了年底，庄稼人好不容易把猪喂起来，吆到石圪节去售。为了达到标准斤称，售的那天，每家人都给猪好吃好喝一顿——说不定几斤粮就能决定一猪能否够斤称。但是，由公社粮站和石圪节堂几个厨师组成的收猪机构，也不是吃素的。他们知老百姓这小小的狡猾伎俩，决定猪吆来后，先不过秤，集中圈在一起，等屙完了再说。于是，猪的人除多贴赔了几斤粮，还得多耽误半天功夫。那些日，石圪节到都蹲着愁眉苦脸的庄稼人。他们实在没办法，又开始千方百计贿赂收购猪的人，而收猪的人倒用这办法给自己的腰包里增加了不少外块。